第131章 禦書房又見皇上(下)(1 / 2)

“回陛下,這部劇——也包括那部《還豬格格》,是我朝那些專門負責編造——不,製作電視劇的一夥人——在我朝,他們被稱為所謂的‘藝術家’——的精心之作。陛下當然知道,我邦之人避居海外,長期與祖邦之地斷絕音信,思鄉之情不可抑止。這些藝術家們特別精明,知道要迎合子民這種心理。他們便研究決定,今後若再編造——製作這種專講帝王將相的作品,不妨將劇的背景安放在祖邦之土。

“當年逃難之時,那胡人安祿山勢力正大,大唐江山已眼見不保,估計中土之地已盡屬此賊,勢所難免要變番邦了,不妨就按此設想來編好了。故此,這些坐在家裏的藝術家,便虛構出這一個‘大清朝’的朝代,不成文地認定就是那胡人安祿山的後代。陛下可見裏麵那男人梳辮子、馬蹄袖、帶紅穗子的草帽盔,女人穿的厚底鞋、頭上頂的方扇子、身上的旗袍等怪異式樣,自然是那胡人習性、服裝的變種了。

“如此一來,這些藝術家炮製出來的電視劇,百姓、官員等看了,皆認為與本朝無關,純是祖邦內的事。劇中就算有那官員貪腐甚至皇帝昏庸,也都無所謂了,自是看著樂和而已,可謂皆大歡喜。不料臣等來此後,方知那安祿山、史思明之輩,到底不能成事,悉數盡被剿滅,後來祖邦之地並沒有為番邦所據。不過,那些藝術家們也已經習慣於凡涉朝廷之內容,便安排成是這‘大清’之國,反正是些虛構之作,不必用真實曆史來框的。”

樣樣通樣樣鬆也有個好處,那就是你什麼謊都能編出來,而且還總能貼點譜,煞有介事。我這麼一通胡扯,皇上似乎沒覺得太荒唐,點頭說:“你邦這些‘異術家’也算聰明,在這方麵倒不顯得異類。朕雖然倡導犯顏直諫,卻決不容忍影射攻擊,編造些故事來惑亂朝綱,挑動臣民,有此等人,殺無赦!便是朕繼位之初,也有謀篡之人及徒黨,在坊間散布謠言,朕自然不能放過。看了這《雍正王朝》,確實無影射攻擊之嫌,滿篇皆是讚頌皇上。不過,可能也是用力太過,朕總覺得此雍正太過仁慈,竟屢次忍讓那些企圖篡位之人,他也隻能在這種編造的劇中生存了!”

皇上接著說:“若像他那樣一味仁愛,隻怕一個月也挨不過,就要被人推倒殺掉。一個皇帝好壞,和殺人多少是沒有關聯的。便以前麵說過的大唐太宗皇帝來說,他不是也殺過兄斬過弟的,可到如今,還不是與那秦皇漢武宋祖一樣,居於英明帝王之列。”

看來這皇上從自己的經曆中認為,雍正(自然是指劇中的)那樣的大好人,是根本當不成皇帝的。這算是他對“仰視”所投拍的劇大加稱讚中又委婉提出的不同意見。畢竟是外邦的東西,他客氣了許多,要是本邦自己搞的,他是不是此種態度可就難說了,說不定也“殺無赦”吧。

不過,他可能根本沒聽說過藝術家(極可能係統中就根本沒有“藝術家”這個概念或詞彙),他居然給聽成了“異術家”,當然這前兩字也可能是別的什麼詞,漢語的同音和近似音太複雜了,但我覺得最可能的就是“異術”,因為他後麵一句就提到異類這個詞。的確,在過去的朝代裏,寫作小說、編劇等這類職業,向來都不被社會、尤其是統治者們所重視、認可,被視為不務正業的異類。

不過,我當然不能糾正皇上,還是得采取來到這裏就一直采取的策略——將錯就錯:

“是的,陛下所言極是,我朝那幫‘異術家’,自然是根本沒當過皇上,哪知道這裏麵的種種辛苦難處,所以想當然地就那樣編了。還是陛下明白這裏的關節處,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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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我不是教你使詐,我隻是說在我的環境下,不得已而為之。

果然,皇上的臉色更開朗了。

但他稍停下,含笑地看著我,突然就問道:

“晨使臣,朕看這些電視劇,果然不比那戲班子在台上演的戲,放上兩椅一桌就是到了屋裏,拎起個鞭子轉轉便算是騎馬到了外邊,劇中處處都要到實地,馬也要牽來真的騎上。自然這場麵就宏大了。朕看過後,卻有一事不明:貴邦既然是在邦內之地拍這戲,為何朕看那京城之景色,那宮牆、各殿內的情形,與此地竟毫無二致呢?據使臣此前所言,你邦內之人也不過不久前才與此地聯絡上,過去當然不知祖邦內的事。且你邦中族人逃難之時,京城自然應是長安,即今天本朝的一個州郡。這些造劇的‘異術家’,又怎會確切算到幾百年後這所謂‘大清’竟同本朝及前朝一樣,會建都大都,而且還能知道這大都、甚至宮中之內的具體情形,真可謂勝似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