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虛傷成真(下)(1 / 2)

我便掏出手機,找到任大夫的號碼,打起電話來。老實說,我也不是很肯定他願來,這等於是休息時間免費出診一趟。不料,他毫不遲疑,說他馬上騎電動車來,十多分鍾就會到。

我請潘學打電話告訴檢票的保安員到時候放他進來,又回到屋裏,跟鄭福柏講了我們的打算。他表示同意,居然還說了聲“十分感謝”,讓我有點意外。

當然啦,我也覺得今天晚上自己的服務態度也確實稱得上認真負責,尤其是對這麼個我本來十分鄙視、憎惡的人。

本來在樓上等著就行了,不過時間快到時,我還是乘電梯下去接任大夫,見他果真已按時到了,就陪他一起乘電梯上樓。

在電梯裏,他打斷了我準備的那套“夜裏還來麻煩你,實在不好意思”等客套話,直接問起病人受傷的具體情況來。我便盡量用簡潔的語言講了下事情經過,略去了鄭福柏到樓上的起因等,就說他是不小心掉下樓的。他則詳細地打聽每個節點的具體時間,我一一回答,當然,隻能是估計的大概時間。

末了,他把係統裏時間相當於外麵時間兩倍這事又核實了下,上次我曾對他提過。

“就是說,他從摔下樓到出來,照你講的,得有兩個多小時。”

“隻長不短,三個小時也有了吧。他們來找我的時候就挺晚了,我當時又不在,也不知等了多長時間,等我過去,又有各種的耽擱,總之是不順。”

他眉頭緊皺,沒再說什麼。

我們到了“稻香村”,一度回去處理業務的老五居然又跑過來了,可見對這件事也十分好奇。不過,潘學倒是不客氣,以值班領導的口氣讓他別脫崗。

老五滿臉不高興,我擔心他要和潘學吵,正想勸他一下,潘學卻說:“到時候我過去,原原本本給你傳達這事的結果,讓你第一個知道,行吧?”

老五便沒有吭聲,回去了。

任大夫神色凝重地給鄭福柏檢查起來,先是腰部,我覺得除了顏色有點發紅,好像也沒什麼,接著是腿,看外表膚色有點發黑而已。檢查完,他又集中詢問起一些問題來,比如摔下來當時感覺如何,後來又怎樣,現在是什麼感覺等。

任大夫問完,我看他的神情有點遲疑。我問他情況怎樣,鄭福柏也眼巴巴地瞅著他,等著他的回答,他卻對我說:“咱們到外邊談吧。”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難道,這鄭福柏情況真的嚴重,不好當他的麵談?我也沒吱聲,便往屋外走,潘學也跟著出來了。

到了走廊,我就忍不住問道:“任大夫,他真的傷很重?”

他沒有回答,卻先發問道:“這個人是景區的遊客吧?”我點點頭,心想打電話時不就告訴你了麼,卻又一次問這事,看來他的心緒也有點亂。

這時,他接著說:“之所以把你們叫到這裏,我是怕直接說他一時接受不了。要我看,他的傷極重,有極大可能下半身終身癱瘓!”

這確實令人震驚。我和潘學都好一陣沒有說話,半天,我才擠出幾個字:“怎麼會?”

任欣可能是看出了我們的震驚,這時又像安慰似地說:“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看法,不一定準確。這種在虛擬世界的受傷機製,現在的研究差不多是空白。不過,我在醫學院專攻神經內科,對神經外科也很感興趣,出來後,一直在研究。自從知道了你們這個景區,對,是給你看病才知道的,非常感興趣,做出這個判斷我也是很慎重的。我認為,這個時間因素極其關鍵。我試驗過,那次用刀子割傷了手,持續十秒鍾左右出去,拿掉頭盔後,疼痛持續了也就二十多秒鍾。其實我還有個試驗,進客棧我故意用門重重夾了一個手指,咱們說了一個多小時的話吧,結果我這個手指在外麵卻疼了四五天!再根據你那次的經驗,我判斷,這種持續時間是以幾何級數增加的,時間越長,就越嚴重,直至成為永久性傷害。我覺得這個客人就是。他從那麼高的樓上墜下,我想係統判定他的腰部受了重傷,他的大腦再根據輸入的這個判定的電波,表現出各種相應的症狀。要知道,這時間長達三個多小時啊,具體的機製——我還無法明白,可能是斷開了對應的神經的聯結,或是大腦相關區域功能關閉。總之,出了係統後,這個效應雖已終止,但大腦認為,脊椎受傷是無法恢複的,那個判定當然也無法逆轉。所以,除非我的論斷錯了,否則,我看傷情無法挽回了。”

我和潘學都沉默著,因為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任大夫的話很專業,不過我有“萬金油”的知識基礎,聽懂了大部分,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

潘學也終於說話了,出了“捉奸剁手”的事之後,他比以前話少了不少,話語也不那麼輕飄飄的了:“那,大夫,我們到底該怎麼跟他說呢?我看,這畢竟還不像癌症這樣的絕症,還是應該告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