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家書和相片?此前忠靖史侯你們不也是通過董寺卿傳送過平安家書和相片麼?”皇上立時就這樣反問,明顯懷疑我的話。
這次倒不能怪他多疑,這種類推是有理的,他剛和董寺卿談過話。
“這個麼,史侯是在送出家書以後被害的,在這點上,我們確實保護不力,此責不可推卸,但當時隻以為他是失蹤。我們也想過些時候,查清史侯下落後再通告貴方。那卜思瀟發動兵變,也正是因為我邦追查之故,擔心其行徑敗露。但三位隨員,則確實還在我邦。既然陛下對此有所懷疑,本使回去後,馬上傳書請他們坐飛車回來,不難證明本使所言不虛。”
“好吧,那就說定,把他們送回來。反正史侯一死,他們在那裏也做不了什麼了。”他用疑慮重重的眼光看著我,做出決定。
我心想,剛才他突然放棄討論那個武器的話題,是明顯感到處於下風,不利於討價還價,才忽然轉到這個我們明顯理虧的地方,果然很聰明,讓他又占了上風。
不過,我對此也並不在意,能達成目的才是關鍵。其實,我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當然不會有幾百兵士坐飛車殺過來這種事。
一是我們當然不可能這麼幹,再是就算過來,殺光了裏麵的兵,征服了他們,遊客過來在此地人們仇恨的目光中遊玩,那還有什麼樂趣,還有何安全可言?
還是要低調,達成和解才是上策。
“這個不成問題,本使回去馬上就辦,以表明我們的誠意。那麼,請問陛下,實現雙方和解,還有些什麼條件,請陛下一並提出,我們都會認真考慮的。希望能盡早實現往日的繁榮交往,讓熱切希望來祖邦遊玩的我邦子民能早日再來。”
“這個麼,具體的內容,還是由鴻臚寺董寺卿來全權與你商談吧。來人,送和諧國晨使臣前往鴻臚寺!”
皇帝老兒送客了。
我站起來,心裏這時才感到一陣輕鬆,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最危險、最艱難的時候終於熬過去了?
和鴻臚寺董寺卿已打過多次交道,特別是我安排他來觀摩影片拍攝,告別時儼然是老朋友了。
不過“國家利益”在上,這次見麵,雙方都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沒有一句敘舊的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他帶著三個隨員,類似於“外交助理”吧,而我則是光杆司令,一上來就顯得弱勢。商談時,基本是我和寺卿動嘴,有兩個人動手,將這些話變成實體文字落到紙上,整理成條目。還有一個人則立在旁邊,不時出去。
我想了想,猜到了他的角色,是把和談情況隨時報告給皇上。
看來皇上召見寺卿時就定下了談判基調,條件看來都已初步擬就。
幸運的是,他們提出的條件主要是物質方麵,具體說就是賠償的銀子,涉及所有死者的補償、喪葬費用、家屬撫恤、贍養費等,戰鬥給皇宮等地造成的破壞修繕費用,等等,共提出了五千萬兩白銀的總賠償數。
我估計這裏當然有很大水分,不過,這也很自然,討價還價,當然要高討價,因為沒人還價往高了還。
至於我們這邊,實際根本沒什麼很具體的條件,基本就是滿足對方要求——隻要能做得到。
我隻提出了一條比較具體的條件:歸還原本我們買下的吉祥客棧。這條不難理解,它是我們在係統中的立腳點。
再一條,是臨時想到的,那就是把午門上高懸的人頭,當然也包括小卜替身,放下來予以安葬。這也是需要的,否則遊客回來,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色,哪還有心思遊玩了?
雙方擺明了各自的條件,談了個開頭,天就已經黑下來了。董寺卿已備下了晚餐,算是一頓工作餐吧。現在我比較輕鬆,也就有食欲了,和那頓上路飯的感覺當然不同。
餐中氣氛已明顯改善了。我有意打聽了下大都的情況,董寺卿搖搖頭說:“不瞞晨大人,現在這裏真是一派蕭條景象啊。做生意的差不多快歇業了,你們邦的人不來,本地的人又不敢或無心上街,難免冷清啊。”
我也說:“我們那邊的人也是老追問我們,為什麼不能到祖邦之地了,我們隻不過思故土心切,去看看風景,這又犯了何忌?我們也是無話可說。子民之意不可違,所以晨某才冒了風險前來,務求達成好的結果。”
他點點頭說:“下官也聽了晨大人被遊街候斬之事。聽說大人一直談笑風生,頗有視死如歸之氣度,某不勝欽敬。當然,下官倒並不太擔心,因為我已約略知道,聖上並不會真的殺掉大人。”
我其實剛才已推算到皇上可能真的沒有殺掉我的意思,但從對方下屬口中得到證實,還是有些意外,連忙追問道:“董大人何以知道此事?是陛下透露過此意麼?”
“那倒沒有。不過下官稍早時奉令到宮中,曾見過數名聖上派出的人往返傳達大人遊街之情景。我想聖上若決心斬使為史侯報仇,那就不必再探聽坊間百姓的動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