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左夕霧微微哆嗦,白予靖居然打她,這個事實讓她整個人都呆掉了。
隻怔怔的站立當場,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但是眼淚卻一顆又一顆的落下來。
左夕霧心中心中酸酸的,為什麼白予靖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她並不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一向也不愛哭的。就算偶爾會哭出來,也是出於某種算計。
但是現在左夕霧流淚,是因為她真的已經傷心到了極點,而且難受到了極點。
想必怎麼也不不敢想象,自己心愛的男人,為什麼對她下這個狠手。
自己無論是怎麼樣的人,都是真心愛白予靖的,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白予靖也不應該打她。
而且,左夕霧一直都死死的盯著白予靖的臉孔,想從白予靖的臉上看到些許的愧疚。但是可悲的是,她什麼也沒有看到。
白予靖冷冷的臉孔上仍然浮起了一層怒氣,而且若不是克製,隻恐怕還是想再打左夕霧一巴掌。
左夕霧沒有發作,因為她在白予靖麵前根本發作不起來。
她隻是壓低了聲音,用最柔和的嗓子問道:“予靖,你為什麼,為什麼如此生氣?”
顯然,左夕霧是要知道白予靖為何會這麼做。
白予靖也給了她答案,但是這個答案卻讓她心碎:“惠貴人那處發生的刺殺案。你可知道?”
左夕霧訝然,甚至是不可置信。
這也未免太可笑,白予靖真的是因為那個膚淺又沒相處多久的惠貴人?
那個惠貴人有什麼好,和白予靖沒有過去,而且性子也淺薄得緊,樣子也不出挑。
唯一比她好的就是要年紀幾歲,嬌憨得比左夕霧自然而已。
“予靖,你,你真的是這麼想?”左夕霧聲音微微的顫抖,退後了幾步,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無法言語,甚至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我原本也不想這樣,更不願意這麼想的。”白予靖冷淡的說。
他看著左夕霧傷心的樣子,很奇怪,自己談不上心痛。好奇怪,為什麼自己曾經為了這個女人痛入骨髓?
為什麼自己曾經看著左夕霧的一顰一笑,都是覺得刻骨銘心。
而現在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白予靖壓下了自己煩亂的心緒,自己莫要多想了,畢竟自己已經殺了哥舒嫵眉,而且有部分原因就是為了眼前這個女人——
左夕霧捧心難受的樣子,有七分真實,倒是還有三分誇張。
原來想看著白予靖來安慰自己,如今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了。這讓左夕霧覺得心涼,她心念一轉,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白予靖似有些慌張,向前足了一步,但是又頓住了身子。
左夕霧恢複得倒也是極快的,如今看到了白予靖這個小小的動作,她倒也還能確定,自己在白予靖心裏還是有分量的。
她也不想被一個新入宮的貴人擺弄,也就迅速振作起來了,也不是放任自己那份幽怨的心思。
“予靖,莫非因為惠貴人在宮中被人行刺,那種種證據,卻證明是我指使的?”左夕霧略有些諷刺的說道。
沒有想到這種自己不屑的計策,卻擺布了白予靖。
一時之間,左夕霧甚至懷疑白予靖的腦子,對著女人,真的已經是糊塗了。
“我並不是笨蛋——”白予靖臉上憤怒之色又湧起來了。
左夕霧漸漸覺得,今日的白予靖,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你可知道,惠貴人遇刺之後,所發生的種種事情?”白予靖驀然這般問道。
左夕霧還真有些不清楚,隻輕輕搖頭。
“夕霧,你的心裏,怎麼,怎麼可能不明白呢。”白予靖聲音裏蘊含了濃濃的痛苦。
“惠貴人遇刺之後,當場落下了一把染血的兵器,是夜妃夜瑩所有。而惠貴人的證詞,卻說是夜妃暗中算計於她。”白予靖緩緩敘述。
左夕霧心中咯噔一聲,莫非正因為自己看似跟這件事情毫無沾染,又是最大的受益者,故此方才被白予靖懷疑?
那她還真的是委屈得緊。
亦或者惠貴人還是比她想的要聰明一點,陷害得十分曲折。
“然而到了夜妃宮中搜查,卻在夜妃宮中查出金蟲之卵,原來朕近些日子頭疼,卻因為有人在我身上中了蟲卵。夜妃為了害我,種了下此物之後,又將抑製蟲卵的藥粉放在了惠貴人那裏,隻以為就算東窗事發,也能嫁禍給夜妃。如今此事,已經讓夜妃宮中的宮女招認了。”
左夕霧臉色一變,金蟲之卵是自己放在夜妃宮中。
這些作證的宮女,亦早就被左夕霧收買。可是自己尚未發動計劃,為何這些宮女便招認是夜妃的主意?
她很快明白其中的關鍵原因。
隻因為搜出了蟲卵,倘若這些宮人不栽贓在夜瑩身上,豈不是要從她們身上找出個謀害陛下的凶手?
或者這些宮女還以為是自己的計劃,故此順水推舟。
“那麼夜妃要殺惠貴人,自然也別有緣故,隻因為她害怕此事被發現,想要收手,可是卻一定要先處置了惠貴人,免得別人從惠貴人那裏發現一些端倪。”
“夜妃分辨無能,結果以腹中骨肉為要挾,隻求我網開一麵。但是孫禦醫這時候卻來指證夜妃,她並未懷孕,隻是刻意欺瞞。如此一來,她自然是萬劫不複了。”
白予靖哈哈一笑,輕輕拍拍手掌,隨即說道:“如此看來,這件事情,還真的和皇後毫無關係。”
平時兩人親近的時候,白予靖便會稱呼左夕霧為夕霧,甚少叫她一聲皇後。
如今白予靖雖然說這件事情和左夕霧無關,但是左夕霧聽見了,背後卻生起了一層冷汗。
“可是為何我起意拷問那夜妃的宮人和太醫院的孫禦醫,他們都和皇後有所聯係!當然,這自然有可能是因為有人要誣陷我的好皇後。”
白予靖手掌一動,手指緊緊的捏住了左夕霧的下巴,捏得生痛。
他的眼眸掠過一絲痛楚,看著左夕霧心尖一顫,左夕霧嘴唇輕輕的顫抖,心中又愛又很。在這一刹那,她能看得出,白予靖是愛自己的。
左夕霧甚至有一種衝動,想要將自己的心思一五一十和盤托出。
但是卻感覺這樣的自己,定然會被白予靖厭惡的。
唯獨讓白予靖相信自己,莫要懷疑自己了。
左夕霧終究說道:“予靖,難道你一點也不相信我嗎?我若說此事和我無關,不知道你還肯不肯相信我。”
白予靖眼眸之中,刹那間湧過了一抹狂怒,甚至還想再一巴掌打過去。
他卻慢慢的克製住自己,手指一根根的鬆了,眼中流露一抹深深的失望。
“夕霧,你可知道,倘若這個世上,有一個人是我願意付出真心,願意相信的。這個人不會是誰,隻可能是你。你我之間,有相似之極的過去,而且也曾經相依為命。”白予靖的聲音微微沙啞。
白予靖聲音也微微哽咽,左夕霧突然發現自己又下錯了一步棋,顯然她用的方法並不對,將白予靖推的更遠了些。
“你可知道,你是我最相信的人。對於夜瑩,我跟她同床都擔心她會殺了我。在她的宮中,我甚至不沾她送上來的茶水。至於惠貴人,我隻是覺得她身上香粉之味有些熟悉,也都會心生警惕。我曾經身為殺手,暗算人的手段,知道得極多。現在我能告訴你的是,除了你,沒有別的人,能在我身上種金蟲之卵,別的人不會有這個機會!”
“所以,我對你委實失望之極。夕霧,我不求你有多高貴,也不求你有多純潔,這深宮內院,我清楚你自然會用些許手段。而你無論對別人怎麼樣,我都會站你這一邊的。因為你是我心愛之人,你對別的人如何的殘忍,我是不會理會。可是倘若你會傷害我,我就發現,也許比起皇後的位置,我真的是無足輕重的吧。”
白予靖眼眸之中,掠過了淡淡的茫然,如此低聲說道。
左夕霧拚命搖頭,隻覺得眼前的白予靖,似乎離著自己極遠了。
不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呢?
她雙手染血,殺了無數的人,才得到了白予靖的愛,又有了現在這個地位,但是怎麼可以讓這些失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