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韋陀顯聖(1 / 3)

驚慌失措中,我整個人如隕石般急劇下墜,我力圖抓住什麼以自救,可一切都是徒勞的;身邊除了和我一樣在急劇墜落的巨大石塊和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球外,就是黑洞洞的浩淼宇宙空間。我聲嘶力竭的呐喊,可就是看不到任何人,而且我呼喊的聲音似乎隻有我一個人能聽到——無論我多麼用力大喊大叫。我感覺自己正墜入深不見底且漆黑的萬丈深淵,跌入了深淵穀底的一潭死寂的黑水中。我無法呼吸,我死定了,但就這樣死去我是多麼的不甘心啊!

被窗外的晨光和鄰居家大黃狗的叫聲從噩夢中拉回時,我依然渾身驚懼——一場噩夢導致我全身疲乏,精神倦怠,打著哈欠拿起牙膏牙刷去洗漱。這個噩夢好像在好多年前經常夢到,不過自從我離開老家上省城讀大學後,就很少再做這樣的夢了,怎麼現在突然又舊夢重溫了呢?呸呸,什麼叫舊夢重溫啊,那說的都是美夢,我這個噩夢啊,還是永遠不要再想起的好,怪怕人的。正當我滿腦子胡思亂想著刷牙時,手機響起。

我拿起手機:“喂,這麼早啥事啊。”

宋玉龍在電話那頭朝我嚷嚷:“你啥時候到,客戶都來半天了,我上班到公司就看那老頭在公司門口蹲著呢。”

“馬上到!”我一邊回複一邊趕緊用毛巾擦了把臉。

我叫葉楓,前年大學畢業後入職到現在的這家工程機械銷售公司,由於工作踏實為人勤奮,再加上眾所公認的顏值高、人緣好,很快被提升為債權部副部長,給宋玉龍做副手。宋玉龍和我同樣年齡,但他專科畢業後就入職這家公司,比我入職早兩年,目前是債權部部長。

我騎上腳踏車往公司狂奔。其實時間剛剛8點鍾,還不算晚,估計是姓喬的老頭來早了,小宋部長到公司就看到他於是給我打電話。我負責的客戶我處理,你負責的客戶你來談,這是小宋部長的要求。盡管我是他副手,稱呼他部長,可公司給我們倆有明確的職責劃分——各自獨立負責一部分欠款客戶的債權催收工作。所以,我們倆之間或多或少還存在那麼一點暗自競爭的成分。我進入這個行業的時候,剛好趕上行業大環境不景氣,礦山大量停工,水泥廠、鋼鐵廠等重汙染企業關停轉產,政府治理汙染的力度不斷加大,導致通過貸款購買了這類工程機械的客戶大量處於設備閑置狀態,沒有工程就沒有收入,於是為買設備而從銀行貸的款被大量拖欠;按照與銀行簽署的合同約定,貸款人如不能償還貸款,我們工程機械銷售公司就得履行連帶還款責任,替客戶償還欠款。這樣一來二去,客戶其實就成了我們的債務人。

老喬叫喬峻山,2011年4月份按揭貸款從我公司購買了一台小型挖掘機,用於山區道路施工。據說他購買設備後沒多久,那條原定計劃要開修的山間公路停工了,說是政府批複的資金遲遲不能到位,於是這一等就等了半年。半年後工程複工,工程承包方換了老板,人家不再用他的設備。這期間,銀行由於沒有收到喬峻山的還款,每月都要求我們公司替他償還,到今年4月份,已經整整過去一年了,我們公司也替他向銀行償還了整整12個月的貸款。直到上周五,總經理簽字同意,由債權清收人員將這台欠款設備直接拉回公司停車場。

我住的地方到公司,騎車也就20分鍾。到公司後簡單整理了下喬峻山的欠款數據和資料,到會議室去見老喬。

會議室裏,老喬和他老伴木呆呆的坐在會議桌前,看我進來老喬抬了抬眼皮,從灰黑色肥厚嘴唇裏擠出幾個字:“你就是葉部長?”“嗯,你是喬老板吧!”我回複他,我們一般都把經營設備的人叫老板,不論是不是有錢,或許是對客戶的尊稱吧。

“什麼幾把老板,你們憑啥麼弄走我的鉤機,你們緊著給我送回去,要不咱們這事完不了!”老喬這種沒啥文化的粗人說話方式我見慣了,他這樣的態度也基本在我預料之中。

“老喬,你要這麼說咱們就沒啥好談的了。你欠款是事實且一下子欠了12個月,三方之間合同約定很清楚,現在你違約沒能向銀行還款,我們替你履行了還款責任,合同約定我們替你還款超過3期就可以拉回設備直接處置。”我也抬高了嗓門,不鎮住他就沒法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