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他衝著門外也大喊著回了一聲。
他離開化妝間時特地看了下裝在衣兜裏的手機,已關機,不知季劭寧發什麼瘋,等做完節目再問問。
季劭寧卻打算瞞個徹底,等有了足以讓他驕傲的結果他才想跟印彥修說,這期間的興奮完全是那煩人的起起落落造成的。
可惜檔期隻有七天,結果就是季劭寧快要將計算器按穿了,出去四百萬的成本費用,也僅僅賺了兩百萬美元而已。
這個收入比起其他電影來,簡直就像螞蟻對大象,根本無法提起,但頭三天的小黃金期過後他的電影每天都已翻番的票房讓不少內行人豎了下大拇指。
季劭寧卻很滿足,因為他不但沒有賠光印彥修的錢,還賺回來點,如果等他合約到期將他拉過來,用賺的這筆錢安頓那個家夥應該夠了……
電影下了檔期,季劭寧手中沒有新的劇本,有幾個角色來找他,他忙著去試鏡。
同時還沒忘齊皓告訴他的內部消息,他托齊皓一有草動就要通知他。
過了一個星期,季劭寧接到了一個讓他怎麼想都不感想的電話。
對方說明身份,是個類似於獵頭公司的中介公司,這個名字季劭寧好像在哪裏聽過,給他感覺好像很有名氣。
“我們負責對影片的策劃宣傳和廣告,還有安排檔期的一係列事情,條件就是分一半的票房收入!”對方說的簡單明了。
“成交!”季劭寧幾乎想都沒想就做了決定。
“下午見個麵簽個合同。”獵頭建議。
“沒問題!”季劭寧頭一次覺得自己在現實生活中的演技了得,麵對如此大的驚喜,他居然裝的跟不屑似得。
掛了電話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冷靜下來想想,即便抽取一半的票房,那也是額外來的款項!他不能冷靜,冷靜不下來,於是又抽了自己兩大巴掌。
幾天後季劭寧就在很多地方看到了他的電影的宣傳廣告,廂式卡車後麵,一些商家的促銷卡上麵,還有購物中心的巨幅廣告上麵,更不用說麵向全國的電視廣告上麵……
季劭寧有些頭蒙,看著架勢,不僅僅是在洛杉磯的加映,好像是麵向全國的上映。
如果這麼說,洛杉磯的一周上映完全可以看做試映期。
一個月以後,季劭寧直接上網看全國票房紀錄的名詞排名,他再次被衝擊,除了街道祝賀電話之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打給印彥修,怎麼跟他彙報這件事情。
他完全沒有想到這次的電影檔期足足用了一個月,除了鋪天蓋地的廣告,場次的安排也黃金了很多。
為了體會這種無論如何怎麼看都不真實的感覺,季劭寧每天都去看一次自己的電影,從排隊買票,到跟著走進放映廳,這次他的電影安排的放映廳也從普通換成了巨幕,季劭寧喜歡坐在最後的邊角,這裏的座位沒人跟他搶,而他也能看到整個場的觀眾。
影片上映一個月,季劭寧就連著看了一個月。
最後看到想要吐,影片終於下了檔期。
他數著銀行卡裏的數目,覺得這不是現實。
“齊皓?”沒過幾天,季劭寧再次接到齊皓的電話,“現在情況怎麼樣?”
“跟預計的差不多,廖世峰要落馬了,你那邊呢?”
“按部就班,還算可以。”
印彥修這時也在警局,他衝著警察同誌瞪大眼,“所以說這一切都他媽我自找的?”
警察聳聳肩,“基本是。”
“那我這……我混這麼多年為什麼啊我!”印彥修忍不住有些暴躁。
“別這麼說,如果不是你的配合,王光雄抓不到,其他線索也摸不出來,你吸引了他們注意力,我們才能掌握好足夠的證據。”
“我是拿命在做引子,結果卻告訴我浪費這麼多年簡直是……屁!”印彥修忍不住將指縫裏的煙摔在警察桌子上,拿了外套就離開這裏。
一出警察辦公室的門,剛好碰到兩個老人和一個年輕人抬著兩箱蘋果進來,見到印彥修跟他點了頭算是招呼。
印彥修已經戴了墨鏡和帽子,又圍了季劭寧以前留下來的一條絲質的薄圍巾在脖子裏,他站住了看那兩個老人,準備上前搭把手。
“我幫您吧這蘋果往哪兒送?”
兩老人笑嗬嗬的感謝他的幫忙,“就拐角裏邊兒那個警察,他幫我們大忙,我們隻能拿這個感謝!”
印彥修見老人們指著的剛好是他剛離開的屋子,頓時氣結,放下箱子直起腰,“那警察就是個混球,你們別被他騙了!”說完瀟灑離開,老頭老太在他身後頻頻翻他白眼,因為印彥修還順手從他們的箱子裏順走一個大紅蘋果。
“有心事?”酒吧的調酒師不忙,他看到印彥修生氣的樣子,忍不住過來聊聊。
印彥修坐在吧台前來回歎氣,酒沒喝幾口,人就像是被愁醉了似得,“算是。”
“不介意能說說嗎?”調酒師垂手擦拭酒杯,他就在印彥修對麵,聲音很溫和,麵帶暖暖的笑,沒有夜場炫酷的調酒表演,更像是一個安靜的好聽眾。
印彥修掙著了一下,用力深吸一口氣,“你知道被玩兒了的感覺麼?”
調酒師停住手裏動作,緩緩笑著,“那種感覺很糟糕。”
“對,糟糕透頂,我現在就糟糕透頂!別看我現在二十八,但前後加起來差不多十年,我就被那麼傻的笑話給玩兒了,十年!”
調酒師依舊溫和的說,“代價太大了。”
“是!就那麼一個誤會,小到我都記不住的誤會,竟然差點讓我喪命,或者說成功撿回一條命!”
“聽起來很滑稽。”
“太他媽滑稽!”印彥修一口氣喝完那杯酒,調酒師默默的又調了一杯相同的遞給他。
“謝謝。”印彥修緊緊捏著眉,剛喝的有些快,頭腦稍微有些發暈,他一直捏著眉心緩解暈眩感,但卻好像打開了話匣子,“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偷聽或者偷看到的事情……我從來隻當那是演戲,從來沒當做過那是真事……好吧,我承認我真的懷疑過,但後來我放棄了懷疑,因為那事情跟劇情實在是貼的太緊……我以為這輩子很舒坦,誰知道更累,還不如就宅家裏想幹什麼幹什麼,你知道麼……那種感覺,拚了一場到頭來全是個笑話……”
“至少拚過了。”調酒師表情從來不變,就連動作都沒變。
但卻讓印彥修覺得一團棉花呼在他臉上,柔柔的,但也不能忽視它。印彥修拱不出更大的火來,反而有種他這麼多年並不是白費了的感覺。
一句話卸掉了一半印彥修憋了一天的火氣,隨著一口歎氣,他也明白,至少拚過了,誰說不是呢,如果這輩子都不拚,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才叫白活了。
不過用十年換了個在他看起來實在是個微不足道的玩笑,真是覺得……不值!
印彥修在他的酒吧會員卡上麵劃了帳,出來一看天色還很亮,街邊很清靜,這家酒吧印彥修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才來,根本不是他習慣於跟別人聚會的地方。
一個人獨自走在路邊他覺得,不管是哪輩子,不論是誰做他的經紀人,比起沒完沒了的聚會應酬,他更喜歡一個人獨自待著,哪怕宅在家裏,哪怕沒有這麼多錢賺。
如果沒有人拿著搶對準他腦袋,問他想怎麼生活,印彥修覺得還是更希望像上輩子那樣,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去操心,有錢賺錢沒錢看片,這輩子這種生活,錢賺到了,但是……很累!
這根本不是他應該有的樣子,他應該宅在家裏,而不是每天上節目!
這破天氣連個風都沒有,印彥修讓酒精燒的有些熱,他脫去t恤,光著膀子坐在路邊的台階上等著喂蚊子。
看看時間,季劭寧那邊應該還在熟睡,印彥修直接撥過去,那邊居然一下子就接起來。
“接這麼快?”印彥修很驚訝,如果不出意外,那邊應該淩晨,電話不響十多聲怎麼能接起來?
“嗯,剛好醒來。”季劭寧回的很清晰,印彥修一點都聽不出來剛起床的樣子,反倒像一直沒睡,或者正在工作的感覺。,“有事?”
讓季劭寧這麼一問,印彥修倒覺得有些不好發脾氣了,“……啊,沒什麼,我終於要解放了。”
“解放?”印彥修聽到季劭寧那邊似乎有人說話,接著還有門響,然後那邊特別安靜下來,“什麼意思?”
“世峰娛樂的老總……廖世峰,你知道,被抓了,隻要公司一倒,我就解放了,最大隱患沒了,我能不高興麼……什麼被槍誤殺,什麼被人折騰瘋了,以後都沒了……”印彥修一手支著額頭打電話。
“你喝酒了?”季劭寧敏感的聽出來了。
“……嗯。”
“心情……不好?”
印彥修脫了上衣也不覺得涼,但感覺鼻子像是有些堵,還是吸了下鼻子,“沒有,特別好,怎麼能不好呢,他一倒了,我該幹嘛幹嘛,這些年沒有世峰娛樂我不也自己活下來了,沒被他怎麼樣!我挺高興!真的!挺高興……”他覺得氣息不穩,連忙停止說話,再說也許開始聲音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