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愛國團“逐漸放人,剩下的都是敵人懷疑的人,和我在一起的郭超卿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有穀煥仁和我相當好。背後我們三個商議設法逃跑。一天,敵人縱隊長通知郭超卿要把他調到漢陽。幾個被俘虜的衛生員在漢陽成立了一個小診所,郭超卿懂醫所以就分配到診所幫忙。原來二營通訊員李樹森被敵人大隊長選去當勤務員。一天,小李過來送通知,把我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問他:“你跟著大隊長,和大隊長住一個屋嗎?””對啊,我倆就住在一起“李回答,我又問:“你見敵人請假探親或者外出是不是有什麼證明?””開通行證“李回答,我問他:“那通行證長什麼樣子?”李回答:“印有標頭的信紙,寫明事由,蓋上長條官方和大隊長的私章。”我說:“小李,我在軍你是我的通訊員,咱倆關係自然沒的說,有話我也就對你直說了,我想逃跑。聽說要把我們調到湖南,在想跑就不容易了。今晚我求你給我開張通行證。”李皺了皺眉頭說:“鳳山哥,我寫的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可寫不了啊,還是你自己去寫好了。“我說:”好,今晚就辦。”晚飯後,我和指導員曾凡生請了個假,說和一個朋友去看電影。他叮囑我們一定要早點回來,我滿口答應。我和穀煥仁來到電影院,買了張票,穀煥仁自己進了電影院,我則趁人多混亂之際偷偷溜走直奔大隊而去。走到大隊大門口,見小李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我趕忙上前輕聲問他:“大隊長呢?”他說:“早已經走了”。我倆四下打量見沒有人,便推門進到大隊長辦公室,打開了抽屜,把需要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小李說:”動作要迅速,我去門口看著人,我一咳嗽,你馬上住手把東西藏好。“我應聲好。小李立即離開房間,將門給關好。我把公函紙鋪在桌子上,真是飛筆走紙。我心裏想:”得寫兩張,限兩個日期,防止到時候情況不允許。‘兩張通行證剛寫完還沒蓋章,突然聽到小李在門外咳嗽一聲,嚇得我魂不附體後背發涼,當時就一身冷汗,急忙收十東西。這時,小李走進來。我問他:”有人來了嗎?“小李笑道:”沒有,我故意嚇你一下。“我這才放下心,我氣呼呼的跟他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把我嚇的都快尿褲子了。”他問:“寫完了沒?”我說:“還沒蓋章”。我倆急急忙忙把章蓋上。他說:“劉秘書,如果你找到部隊千萬給我來個信,我也走。””那一定“我回答,我揣好了通行證離開大隊部急忙直奔電影院而去。跑到電影院門口,電影剛剛散場,穀煥仁早已經在那裏等候,我急忙拉著穀煥仁回到集中營。
在回來的路上,我對穀煥仁說:“證明上寫了三個人,你,我和郭超卿,到信陽第十師探友。共寫了兩張,兩個時間,防止時間到了,情況不允許。證明做了廢,我們還有第二張,我們等待時機吧。”第一張是十月二十五日,期限十天,第二張是十一月十五日。當第一張將要到期,我便天天看著小報上列車時間一欄,可是每天的的情況都是北車不通,這使我們心急如焚,然而又無可奈何,眼睜睜的看著第一張通行證化作廢紙。我們接著等待。眼看著第二張時間已經過了五天,小報發現北車已通。正在這時,敵人把“和平愛國團”剩餘的十幾個人送到了青訓大隊。青訓大隊原來住在湖南長沙,剛剛遷到武昌,住在市西南角的小街道上,都是一片民宅,我和穀煥仁分到一個排,住在一個小碉樓上。來到青訓大隊第一天,大隊長訓話:“我們青訓大隊自成立以來沒跑過一個人,大家都很自覺,為此我們不設崗哨,有暗哨,大家要在街上活動必須在限製範圍。南到鐵路,北至茶樓,過了指定範圍要挨打。”開會以後我們半信半疑,我心想:“我們必須試試看,就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白天我就去大街上個逛了一逛,往北走到茶樓,無人理睬。見大街向東有一條小胡同,我便找人問了一下,得知這胡同可通大街。回去我和穀煥仁說了一下,並定準晚上開始行動。可是這樣一折騰已經到了十一月十號,證明期限隻有五天了,當然此時時間是不夠用了。於是,我將十一月十五日又改動了一下,改成了二十五日,又把期限擴大了十天。每天晚上晚飯後,敵人看守人員就催促我們睡覺,我們睡下他們好安心的打麻將。這晚仍是如此,讓我們趕緊睡覺,他們圍成一圈推起牌九來。我倆沒有脫衣服,蓋上被子假裝睡覺,等看守們正推的熱火朝天的時候,我倆將枕頭放在被子下邊,慢慢起來溜下小樓,越過牆頭直奔大街。向北茶樓走去,走到東去的小胡同,我倆轉身進了小胡同,放開了腿。一口氣跑到黃鶴樓下,上了輪渡。我倆一個在輪渡樓上一個在樓下,隨時準備拚命。如果敵人追上來我們就和他們滾到江裏,決不能讓他們把我們逮回去。為什麼我們這樣害怕呢,因為敵人對逃跑的人懲罰非常凶殘,他們挖一個不到一人深的坑,讓逃跑的站在坑裏,從上而下夯實,將土埋到脖子,將全身的血都拱到頭部,然後用石軸軋過頭部,頓時血濺滿地。拚命也是死,抓回去也是個死,所以堅決拚命不讓他們逮回去。我們在輪渡上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心裏更是萬分焦急,輪渡一分鍾不開就如同十幾個小時那麼長。忽然,輪渡拉了汽笛,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不多時輪渡在漢口靠岸。從漢口下了輪渡直奔漢江,還要做小船去漢陽找郭超卿。因為證明上寫的是三個人,缺一不可。當來到小診所,把郭卿超叫出來,我焦急的催促:“快收拾下,趕快走。”郭愣了,我說:”逃跑啊!還愣什麼?這是時間關係,多危險啊。“這時穀煥仁走過來拽住郭超卿的胳膊問:”我老婆呢?“這一問使我大吃一驚。我還真不知道穀煥仁還有老婆在這裏。”我真不該帶你走,這不是夫妻離散,損陰喪德嗎。“我懊悔的說。穀說:”你說到哪裏去了,你把我帶走我就感激不盡了。“他讓郭卿超從對門把他老婆叫出來,那女人懷裏抱著一個孩子,原來他老婆給敵人的教導員看孩子。穀煥仁是武邑縣大沽口人,他是村裏的民兵連長,他老婆是婦聯主任,一同南下的地方幹部。一年來,穀煥仁從未提過。當倆人見了麵站在江岸,穀煥仁說明去向,兩個人放聲大哭淚如雨下。他對他老婆說:”這次逃跑多虧鳳山哥,否則我是寸步難行啊,通行證上隻寫了三個人,不能帶你走。你要耐心等待,總有一天回釋放的。“他老婆泣不成聲的說:”你們到哪裏去啊?”穀回答:“走到哪裏哪裏是家。隻要我們不死,我們就一直往北跑.“兩個人哭的歇斯底裏,讓我也忍不住掉下眼淚。我催促他說:“別哭了,快走吧,這多危險啊,時間就是生命。”穀這才擦了擦眼淚,狠狠的跺了跺腳狠心的離開了妻子。登上小船,我們三個人度過了漢江到了漢口江岸。雇了一輛馬車,打馬如飛直奔火車站。天上下著蒙蒙細雨,在黑暗中看到從車站裏走出來一隊人,都戴著三角勳章。我心裏一驚:“哎呀,不好”為什麼這樣驚訝呢,因為我兄弟崔計才被分配到第十師,他給我來過照片,胸前是三角符號。這次逃跑主要是探他為名。隻知道有個十師住到信陽,如果十師開到這裏來,那不就撲個空嗎。我把穀郭兩個人安置到一個茶館裏,我對他倆說:“不行,我要去問問。”我離開茶館跑到敵人行軍隊。我衝著那隊人喊道:“兄弟們,你們是哪一部分的?””第十師“一個士兵回答我。我又問:“你們是從哪裏開過來?全部都來了嗎?”那兵回答:“從信陽開來,那裏隻剩下後勤了。”我想他們衛生隊一定屬於後勤,可能還沒開過來,我低著頭喪氣的回到茶館。對穀,郭說明了情況,我們三個都低下了頭沉默了半天。最後我說:“不管怎樣,我們已經脫離虎口,決不能再回去送死。到達信陽見機行事,你倆藏在這裏千萬別出去,一旦暴露目標性命難保。我去看看有沒有北行車。’說完我走出茶館直奔車站而去。這時小雨越下越緊,穀煥仁拿著他老婆給他做的一雙鞋,出去換了一把雨傘回來。我到車站問了問,有北去的貨車馬上要開,我急忙跑回到茶館叫他倆人,飛奔往火車站。見人們都在梯子上向悶罐車的車頂上爬,我第一個上去,穀煥仁第二個,無意間瓢了一眼郭超卿,他好像有點猶豫不決。我爬到車頂上,伸手把郭卿超拉了上去,三個人蹲在一把雨傘下,心裏都忐忑不安。我對他們倆說:“如果敵人追上來,無論如何也要跟他們拚了。不能讓他們上來,堅決把住這一關。”我們三個蹲在車頂上,三心相對,同樣心慌意亂,盼著車趕緊開動,分秒如一日。等了半個小時之久,火車一聲長笛慢慢開始移動了。心裏這才平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