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章 從一開始就是錯的1(1 / 2)

瑜琳緊咬住唇,臉色慘白的幾乎沒了血色,她顫聲再問,“那麼,如果死的人是慕容飛瀾呢?皇上會殺了我嗎?”她原本要除掉的人,本就是慕容飛瀾。

君洌寒漠然轉身,隻留給她一個孤冷的背影,許久後,才淡聲回道,“朕不知道,所以,瑜琳,別觸碰朕的底線。”

若真有那麼一日,他不敢保證不對瑜琳動手。他欠瑜琳的,或許要用一輩子來償,但他君洌寒的一輩子,卻不能沒有慕容飛瀾。

君洌寒走進廣陽殿的時候,殿內空空蕩蕩,死寂的可怕。飛瀾獨自一人靠坐在窗前,發呆的望著窗外星空。她已經換了裙衫,素白的,雪一般純淨的顏色,與她的人極為相陪,卻襯得她整個人越發蒼白。

她間或輕咳幾聲,在空蕩的殿中,咳嗽聲似乎都帶了回音。她用一抹錦帕掩唇,咳出的血跡染在錦帕上,十分刺目。

君洌寒在距離她半丈遠的地方停住腳步,此刻的飛瀾,周身散發著清冷的光芒,桀驁的不允許人靠近。

“怎麼沒讓風清揚來看看?傷的重嗎?”他擔憂的問道,慌錯之間,那一掌也用了七層的力道,隻怕是留了內傷。

飛瀾嘲諷的揚了唇角,反問道,“皇上那一掌用了幾層功力,難道還用問飛瀾嗎?”話音未落,她又咳了起來,泣出斑駁的血。她看著手中染血的錦帕,竟嘲弄的笑了。“皇上放心,飛瀾命賤,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君洌寒難掩愧疚,俊顏一片落寞之色,沉聲對殿外道,“來人,傳風清揚到廣陽殿候駕。”

“奴婢遵旨。”殿外應了一聲,而後,便是匆匆而去的腳步。

屋內再次陷入了沉默,飛瀾與君洌寒之間仍然隔著半丈遠的距離,一坐一站,他看著她,而她卻對他視而不見。飛瀾微仰著頭,彼時,暮色四合,她一身的素白與漆黑的夜格格不入。她輕輕的咳著,唇角淺揚,極是嘲諷的笑。一雙明眸渙散,出口的聲音輕飄,很快便散在了空氣中。

“我第一次見到逸雲的時候,她是藩王軍中的慰安婦。皇上知道什麼是慰安婦嗎?所有藩王駐紮的地方,都會從當地村落中強掠一些年輕貌美的女孩,扒光了衣服關在一間暗室中,隨時供官兵發泄獸欲。那些女孩就被稱為慰安婦。”

說道此處,飛瀾眸光晃動,有所觸動般,雙手下意識的抓緊了身上的衣襟。她永遠都無法忘記,攻下城池之時,她帶領部下打開暗室的門,那股奢靡腐朽的腥氣幾乎讓人作嘔,十幾個赤身裸體的女孩躲在角落中失聲尖叫。白花花的身體上都是青紫的淤腫痕跡,那一張張失去血色的臉,如同鬼魅般,讓人感覺如置身在人間煉獄。

“每每攻陷一城,我都會釋放藩王軍中的慰安婦,並將她們妥善安置。可是,其中大多數人抵不過流言蜚語,最終選擇自盡而亡。逸雲是最堅強的一個,她在藩王軍中半年之久,被解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懷著三個月的身孕,她喝下落胎藥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憐她孤苦,給了她一筆錢,讓她遠離戰火,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她拿了錢,什麼都沒有說。但大軍出征的時候,她就一直跟在軍隊後麵。戰場之上,馬革裹屍,我不想連累她,所以一直硬著心腸不去理會,而她一直跟了十幾日,雙腳磨得都是血泡,卻從未放棄過,那樣的毅力,讓我很欽佩。”

或許是說了太多的話,飛瀾又開始咳起來,眼前逐漸模糊。“後來,她做了我的貼身侍婢,她做任何事都是格外謹慎,小心翼翼的模樣甚至讓人心疼,畢竟,有過那樣不堪的過去,她終究是自卑的。可她依舊堅強的活了下來,她說,她不想死,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雙眸逐漸有了焦距,晶亮的光填充了空洞的墨眸,她緩慢的側過頭,凝視著他的眼睛,直探入他深邃的眼底。“逸雲對我來說,並不是我的奴婢,她是我的親人。塞外征戰五年,我受傷的時候,是她寸步不離的照顧我。我凱旋而歸的時候,是她和我一起盡情放歌。無論我痛苦亦或歡笑,她一直陪在我身邊,她曾經對我說:主子,你一個人難道不累嗎?讓逸雲陪著你。”

君洌寒高大的身體矗立在原地,沉默的駭人,低斂的眸,讓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緒。

而飛瀾緩緩低下頭,將麵頰埋在掌心將,雙肩不停的輕聳動著。“上天將逸雲送到我身旁,難道就是為了讓她為我而死嗎?如果是,我當初就不該將她留下來,逸雲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好好活下去,可是,她為我而死了,我卻不能為她手刃凶手。”

飛瀾緊捂住心口,蒼白的笑,“這樣的慕容飛瀾,真是很無能啊。”

君洌寒苦笑著,終於打破了沉默。“瀾兒,你並沒有錯,何苦折磨你自己。這次的事,在你看來瑜琳或許真的該死,但她是鉗製寧王最好的一枚棋,她若一死,戰爭在所難免,聖朝又會有多少女子成為下一個逸雲?瀾兒,朕知道你的委屈,你的不甘,可是,兩者相較取其輕,朕必須要以大局為重,逸雲的死,到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