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亮的時候,大軍準備就緒。飛瀾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將那隻從市集中買回的夜叉麵具帶在臉上,而後帶領大軍攻城。
這場仗打了洛青川一個措手不及,飛瀾的七星陣法十分微妙,洛青川完全辨不清方向,他和他的親衛困在陣中,拚死反抗卻仍未逃脫,最後被飛瀾一劍刺於馬下,生擒活捉。
從大翰軍隊開始攻城,直到洛青川落馬被擒,不過短短半日光景,即便是沈浪都不得不欽佩慕容飛瀾用兵之神,然而,對她的懷疑也更深。他自幼習武,熟讀兵法,都做不到一擊即中。而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學士千金,卻是文韜武略,武功卓越,這哪裏說得通!
主將被擒,越關城可謂不攻自破。而慕容飛瀾卻在此時下命撤軍,退出越關城,更不許大翰的士兵騷擾越關城百姓,否則軍法處置。
沈浪並未與她再起爭執,飛瀾的心思自然是不願大翰侵占聖朝半寸國土。而沈浪卻自以為越關城地處要塞,被聖朝三城團團包圍,他們的軍隊容易被困入城中,反而處境會更被動。
洛青川被關押在監牢之中,與他一同關押的還有聖朝的兵將,都是在剛剛那場大戰中一同被關押的。
飛瀾一身玄色錦袍,麵上帶著夜叉麵具,在陰暗的監牢中,如同鬼魅般慎人。
“開門。”飛瀾淡聲吩咐。
“是,駙馬爺。”看守監牢的士兵絲毫不敢怠慢,鐵索落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士兵搬來太師椅,飛瀾一拂雲袖,悠哉的坐了下來。透過麵具,她微眯著美眸,清清冷冷的盯著吊在十字架上的洛青川。
被押入監牢中,自然沒有不動刑的道理,洛青川被鞭打了幾次,身上衣衫破爛,皮開肉綻。他瞪著一雙血紅的大眼,向地上吐了口吐沫。“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懂得七星陣法?”
飛瀾盯著他,冷然一笑,唇角一抹嘲弄,悠哉的將雙腿交疊在身前。“現在才反應過來?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不,不可能,七星陣隻有已逝的慕容將軍和當今皇上才……”他話未說完,便被飛瀾冷冷的打斷。
“才什麼?”她冷哼了聲,隨意的把玩著如玉的指尖。“洛青川,你太輕敵了,你跟隨在慕容飛瀾身邊五年之久,應該很熟悉七星陣,我不過是稍稍變化了陣型而已,你便一頭撞進來,哼,洛青川,這些年你越發不中用了。”
雖然是完全不同的聲音,但她聲音中夾雜的那股清冷,她傲慢的語調,與慕容飛瀾簡直如出一轍。洛青川高大的身體開始發抖,顫聲問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飛瀾笑,起身來到他身前,伸出手臂,緩緩的摘下了臉上的麵具,那一張蒼白絕世的容顏,妖嬈絕美,但看在洛青川眼中,卻好像見了鬼一樣。
“你,你是誰?不,這不可能。”洛青川眼中布滿了紅色血絲,死死的盯著飛瀾。她雖然擁有著與慕容飛瀾一模一樣的容貌,但是她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同樣的一張臉,雖然多了嫵媚,卻少了份成熟與曆練。這個人,絕不可能是慕容飛瀾。
“怎麼不可能?”飛瀾笑靨不變,隨意撥了下額前碎發,舉手投足之間透著隨意與清冷。她冷眸在他身上掃過,幽幽又道,“洛青川,還記得你第一天投入慕容氏軍中時,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洛青川瞪大了雙眼看著她,喉嚨中好像堵了什麼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飛瀾冷笑著,負手而立在他身前,孤冷清傲。她的身影倒映在洛青川眼中,恍惚間竟與七年前重合。
那天的慕容飛瀾一身玄色錦袍,負手而立在高台之上,低眸俯瞰著台下二十萬大軍,那是她不過十五歲的年紀,乳臭未幹,即便手持虎符與慕容一族的薔薇令,卻著實不能讓人信服。
她的聲音很冷,幾乎沒什麼溫度,她說,“我知道你們之中很多人都不服我,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今日隻要有人能將我踢下台,這個主帥就是他的。”
那時候軍中多的是年輕氣盛的少將軍,包括他在內,慕容飛瀾的武功很高,可是與他們輪番交手也消耗了不少氣力,但她卻能咬牙將一個又一個挑戰者踢下高台,而自己一直站到最後。
從那之後,軍中沒有一個不佩服她,對她馬首是瞻。她對三千將領與二十萬大軍說,“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們的主帥,在軍長,我慕容飛瀾說一不二,若有違逆,軍法處置。”
“我是主帥,在軍中,我慕容飛瀾說一不二,若有違逆,軍法處置。”麵前之人聲音冷清,而一字一頓,卻擲地有聲。
洛青川眼中的神色由震驚轉為不可置信,最後變成一片死灰。他接到洛青纓的書信,說慕容飛瀾墜城而亡時,興奮的同時,卻也帶了些惆悵。他的確恨慕容飛瀾壓製了他五年之久,但無論作為一個將軍,還是作為一個女人,慕容飛瀾都是值得人欽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