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是相對的。
你有多久沒有跟人討論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問題而輕鬆滑過五個鍾頭,在青春期結束之後?
之後,你的時間由零碎而被迫反應的各種事件拚湊而成,瑣碎、繁雜使你感覺到時間飛逝,甚至無法感覺到時間飛逝?
不到一定的年齡,你不會知道“心靈”代表的含義。
敏感如李欣,也很少能夠抽出一點時間去撫慰自己的心靈。
很久以前,她認為,交流可以撫慰心靈。這早已證明失敗。
交流僅可以解決問題,真正能夠撫慰自己心靈的,隻有自己的審視。
不過,不是你打坐在安靜的空室,就可以進行自我審視。
你還需要一個契機。
生活是固定的,契機是隨機的。
偶爾,你會獲得一個契機。
獲得了契機,你還需要把握契機,不要被隨時打斷。
李欣窩在沙發裏,給嚴寒發了個短信,說自己需要臨時進行一個采訪,也不管嚴寒是否回複,把手機調成靜音,麵朝上放在了桌子右邊。
接下來的時間,劉暢變成了嚴寒的角色—典型的心理醫生,就跟麵對著來做婚姻谘詢的一對夫妻一般,對李欣的婚姻生活—這個她完全沒有接觸過的事物,進行了詳細的探究。
具體的內容很無趣。李欣不久就突然發現,自己跟劉暢已經進入到對未來生活的展望階段。而整個談話的進程,確實在劉暢的掌握之中。
被觸動,她突然很想談談錢子文。
她也這麼做了。
劉暢並不在意話題的轉變,雖然有些意外。
對未來的展望,居然可以平穩的過渡到一個完全和生活無關的人身上,這種談話的欲望,本身就意味著什麼。
她也敏銳的認識到,這個話題的轉變,緣由在哪。
沒有未來的展望,所以無法繼續。
繼而轉向一個在工作中可以起著主導作用的你的上司,這個方向,和對未來的展望,其實同樣處於同樣的地位。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的,是不是你心中現在所考慮的最為深遠的問題,竟然絲毫沒有跟生活相關?
這說明的,是不是你的工作,占據你心中的分量遠遠的高過了你對生活的記掛?
李欣點點頭,認可了。
“一直是你認為我有問題,其實,你看,誰都有問題。”劉暢點起一支煙,慢慢的說。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柔軟,聽起來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刺耳。
我竟然沒有絲毫跟生活相關的未來展望嗎?我倒真沒有發現。
“是不是每個人的生活,無論你處於什麼樣的狀態,當這個狀態持於一種穩定的情況時,總會發展成這樣一種結局。”李欣問。
“不是的,你想多了,”劉暢此時身處事外,說起來輕鬆很多,“說明你不能控製的,是你的生活。你隻有能力對工作有所控製,所以你才會對工作產生一些想法。反過來,對於你無法掌控的生活,因為你本無法決定,以至於沒有任何想法,這難道不是最簡單的原因嗎?”
不能控製自己的生活?是這樣嗎?
李欣默然了。
反觀劉暢,她一定是可以完全控製自己的工作,才沒有任何對工作傾談的欲望,而希望能從自己的生活中,汲取一些她的生活可以借鑒的思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