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摸摸明慈的頭,這丫頭隻肯倔強地看著自己的腳尖。他低聲道:“至於容貌……小慈,清霧師叔曾經說過,天道無常,皮相美色,到頭來也不過是黃土一杯。你要勤加修行,切莫辜負你爹娘在天之靈。”
明慈的眼淚終於落下來,明明不是她的生身父母,她卻仿佛也感覺到了那錐心刺骨之痛。她拍掉明月的手,不顧他的詫異後退了好幾步,顫聲道:“你說,慈的爹娘,是為師父,死的?”
明月一怔,隨即點點頭。
明明該是個不諳人事的女童,竟會有這樣眼神,仿佛在譏諷,又仿佛在痛恨。她道:“那是慈的爹托孤師父?”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複,明慈冷笑。她知道不該,可是她控製不住!
木伯曾經說過,她若是練了清月真君留下來的那本心法,初期肯定會修為突飛猛進,得成金丹輕而易舉。隻是,金丹一成,也就是她小命的盡頭。她活不過兩百歲。
而明月,那時候至少已經結丹。清月真君閉關,前程未卜,留下明月要鎮守山門。兩百年,到時候即使明月隻在金丹,但若有了金丹術士的輔佐,平定山門不在話下。屆時他坐穩了掌門之位,她的死活也無所謂了。
好個托孤,倒是托得好,托了個忘恩負義的狼心狗肺!
“……小慈!”
明慈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下了,深吸了一口氣,道:“師兄,你先去忙你的吧。慈先去藏經樓。”
說完,也不回頭,一路走了。
她心想,那個短命的便宜阿娘說得對,皮相美貌,連個P都不算。明月自美貌無雙,與她何幹?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和他說半句話了。就算曾經有過什麼不該有的,也由今日起,全部葬掉。
她終於明白,自己走的這條路,處處荊棘,諸多磨難,一不小心就要粉身碎骨。有的時候,連生死之情,也不一定可靠。何況皮相的誘惑?
待回過神,她已經跑了很遠。左看右看,周圍人來人往,卻就是不知道藏經樓要往哪裏走。無奈之下,隻好隨手抓了一個女弟子問路。
藏經樓來往的弟子就更多了。明慈交了令牌,隨接引弟子上了樓。偌大的孤月山,修煉術門的竟隻有她一個。不過到底是年代久遠的大派,在角落裏也藏了不少術門經典。明慈很快找齊了自己所需,又挑了幾本,自覺不錯,要回去和木伯一起研究。漸漸的天黑了下來,也不自覺。
出門的時候,負責藏經樓的弟子微微屈身,道:“明慈師叔。”
明慈有些奇怪,隻點點頭。
那弟子笑道:“明月師叔來過,見師叔還沒出來,便吩咐等著,留了個弟子送師叔去傳送陣。”
明慈嘀咕了一聲:“難道我會不識路麼。”
遂徑自轉身走了。那等候的外門弟子追上來,她也沒多做反應,隻略停了一停。那弟子雖然奇怪,但對方到底身份尊貴,也不曾多說,送她到了傳送陣。
除了馴化術,術士自然也有傍身的法術,憑靈根不同,與法門無異。因此也有人說,術門是法門的分支。明慈是水木二靈根,是術門上佳。馴化不僅僅針對動物,還可以對植物施展。現在明慈年紀還小,木伯要她先練習縛靈咒和荊棘訣。兩種都是束縛定身類的法術。另外挑了一個水鞭給她做攻擊法術。
也就是說,下回遇上敵人,明慈能用的就是兩招。一,捆起來。二,鞭子抽過去!如果失敗了,就如此反複。
那天,術伯檢查過明慈的作業,突然道:“湛兒也該出關了吧?”
明慈正拖著一堆比小山似的柴火往裏拖,仔細看可以看到那堆柴火上束著一根盈盈的繩子,還會流動。竟像是液體,但是又絲毫沒有染到那些幹柴上。她人小,明顯力氣不夠,走一走,停一停,拖得滿頭大汗。聞言,隻道:“他說兩年之後出關,如今已經兩年多了。”
頓一頓,她又道:“我有感,估摸著,就這兩天了。”
修煉了術脈經,她開始越來越敏銳。常常都會有這種預感。
木伯眯了眼睛,微微頷首,道:“不錯,他該築基了。我們下山去,給他買點東西。”
出關禮物?
明慈忙道:“我,我!我也要買!”
我有打折卡~
木伯笑眯眯地道:“得了,你那幾個小錢,給湊個心意就是了。”
明慈撅嘴:“才不會,我有錢!”
前些日子她聽木伯說起千裏之外的遙城是一個中立城,由散修協會把持,丹藥比較匱乏。明慈竟然就膽大包天拿著新攢下的萬把靈石,買了十一顆築基丹,一聲不吭跑到遙城。那裏築基丹是有市無價,拍賣之後一萬不到的靈石變成了兩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