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卻並沒有在這兒宴席上搗亂。見過禮數,便各自落座。
這是新派初立,當然也就沒有當年明月結丹大典的那個架勢,請了浩浩蕩蕩幾千號人。如今這裏隻坐了六十餘桌,一一敬過酒,明湛等人便回了主座。
一時之間倒是一副觥籌交錯的盛景。
明慈略看了一回,那合歡宗的人雖然很打眼,卻很守規矩,並沒有亂來。
因官氏坐在李玄身邊,所以席間也沒有多交流,隻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那楊正虎硬是借著明湛兒子未來幹爹的名義,擠到這桌來同食。這傻大個倒是把“粗人”兩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跟他相比,明湛頓時風雅了不少。
隻見他跟眾人男子一樣,眼睛老在合歡宗那桌打轉,後又傻乎乎地盯著明慈等女眷瞧。被罵了,就嘿嘿笑著說兩句讚美的話。不過從他嘴裏出來,來來去去就是那一句,“你美得跟仙女似的”。令人好氣又好笑。
也不時會有人主動來敬酒,眾人便更是忙著招架應付。
酒過三巡,許多人開始有了些微醉意,逐漸放鬆。尤其是合歡宗那幾號人,大約是平時就比較放縱,此時也都放浪形骸。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隻是開始嬉笑怒罵,賭酒調笑。但就是引得眾人頻頻回頭。不多時便全都玩到了一起去。這樣看著,就有點亂的架勢了。
李玄低聲道:“烏煙瘴氣!”
明湛低笑,道:“你隻隨他們去。是他們自己和邪宗嬉鬧成一團,可不是我們逼的。我們隻管不要推波助瀾。”
明慈看了他一眼,懂得了他的意思。相比起合歡宗,在座的其他人一樣有不少是居心叵測的。淩霄派初立,開山大典宴客時若是就跑去維持秩序,那必定會被人認定是太過霸道。上門就是客,他們要鬧就隨他們去鬧。等他們鬧完了,淩霄派的弟子一個也沒有參與進去,更怪不到他們頭上。
這樣,任誰也不能指著說淩霄派和合歡宗親厚。
再則合歡宗那邊,他們也客氣到位了。
夏青噙著一絲笑意,道:“枉他們自稱名門正派,嘴裏罵著,心裏卻惦記得狠呢。”
眾人付諸一笑,並不放在心上,唯他們這桌人還淡定地坐著,喝酒說話。
如煙厭煩地看著圍在身邊的一群男子,此時不由得伸長了脖子看去。
她略通麵相,如今望去,那靜水真人果然有伏羲之相。年少英雄,偉岸丈夫,偏偏,這樣沉得住氣……
含波笑著湊過來,伏在她耳邊輕聲道:“聽說這靜水真人可懼內懼得緊哦。”
如煙微微顰眉。從剛才開始,她已經注意到,那靜水真人總是先給雲眠真人倒水,然後才給自己或是別人添酒。即使是談笑風聲中,也從來不見他忽略了身邊的女人。聽她說話時,神態自然,卻十分親昵,總是微微俯下身,那認真的模樣是在聽旁人說話時沒有的。雖然隻是很細微的一些細節,可是卻逃不過她的眼睛。
她的嘴角,微微一揚。頓時,周邊諸人傾倒。冰美人一笑,何其傾城!
如煙咬著含波的耳朵,低聲道:“有意思極了。”
那靜水真人,是她迄今為止閱人無數,也少見的偉丈夫。隻是,旁邊有個女人卻非常礙眼。
含波狐疑:“哪個?是雲眠?”
他師妹不會這樣就凡心大動了吧?好像不太對勁啊……
如煙慢慢地掀開那如星如霧一般的眼眸,淡道:“不,他右手邊,下來第三個。”
含波抬眼望去,終於發現了那個從一開始就被他忽略的女人,不禁皺眉,道:“是哪位長老的夫人罷……”
唔……這麼風騷的體質,在合歡宗也算不得什麼。
如煙眼中閃過一絲煙霧。合歡宗雖是邪宗,平時行事也蔑視禮教,不少正道中人都視為驚世駭俗,斥責連連。不過他們行事一向不遮遮掩掩,寧為真小人,不做偽君子。
無視旁邊那對開始把酒水潑到對方胸上的師妹,如煙嘀咕道:“那樣的人,怎麼能離他那樣近啊。”
含波饒有趣味地道:“哪樣的?”
如煙瞪了他一眼,紅唇吐出一句話:“我最討厭的那種人。立了貞節牌坊,還要跟****搶生意!”
明慈喝水喝到一半,突然覺出那合歡宗的小妞,眼神貌似老在明湛身上溜達。她用胳膊碰了碰他,低聲笑道:“看來你倒豔福不淺。”
明湛自然知道她在說什麼,隻低聲笑道:“自然。”
明慈正待惱他,突然見他似笑非笑地瞅著自己,這才領會了他所言之意,就有點窘,隻低著頭道:“合歡宗總不會是來蹭吃蹭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