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沉下了臉:“多多,莫亂嚼口舌。”
多多急了,道:“我多多敢以命做保,若是有一個字不實,便叫我項上人頭不保!師尊,多多是您門下弟子,又豈敢騙您!多多遠遠地看了一眼,奶娘和小公子小小姐都不知去向,唯他二人,在無人的崖邊,互相倚著……”
話未落,明湛已經闖了進來,臉色鐵青,一眼看到多多已經到了這兒,臉色便更難看了。
夏青似笑非笑,道:“哦,湛,聽說你和我的徒兒,帶著你的兩個孩子去散心了。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孩子呢?”
明湛一怔,這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不禁懊惱。拿眼去看明慈,卻見她麵色淡淡,也沒有看他,隻把臉別在一邊。
夏青道:“待文瀅回來,你讓她回千草峰。”
明湛道:“我已經讓她回去了。”
夏青聞言,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手腳倒也幹淨。”
明慈站了起來,道:“好了,青,我累了,要休息。也……有幾句話想跟他說。”
夏青道:“也罷。”
言罷,便提著已經嚇傻的多多走了。
明湛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未料到多多這小鬼這樣機靈,居高臨下隔著千丈不止這麼一看便讓他看到了。而且他也忘了鋪設神識,雖然有些察覺,但是等他要追,已經來不及了。隻得先匆匆安置了文瀅,然後趕回來,免得事態惡化。
他隻得垂頭喪氣地道:“你聽我解釋,先別自己胡思亂想。”
明慈抬抬下顎,道:“你坐下。”
她自己倒站了起來,讓文鈴帶著孩子出去。明湛隻得先坐下了。
她道:“你說。”
氣定神閑的模樣,讓明湛的氣焰頓時矮了三分不止。
他想了半晌,隻覺得說不說自己都是死路一條。說謊必定會被她察覺,但若是說了實話也是要命的。兩害取其輕。
“我懷疑還有內奸,便是文瀅。”
明慈一怔,然後皺眉:“那你是打算****?”
忽而她猛的站了起來,怒道:“那你還把孩子交給她!”
明湛拉住她的手,道:“那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她必定想不到我會懷疑到她的頭上。”
明慈冷笑,道:“是啊,虎毒不食子啊,我也想不到呢。”
她心中劇痛,隻覺得好像是一根木錐子狠狠紮了進去。
明湛拉著她的手,道:“慈妹,趁此機會我把她送回了千草峰,也就不用再用孩兒們來冒險……”
她閉上了眼,似乎不為所動。
他心中開始不安,雙手也越來越用力,半晌,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心知你會傷心,所以並不打算讓你知道的……但如今你既已經知道了,便要信我,絕不會失手,也不會讓孩兒們和你受到哪怕一丁點傷害。”
她輕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麼……”
明湛半低著頭,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是我不好。但是你生過氣,也就罷了,好麼?”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兵行險招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覺得她一向是個聰明大氣的女人,縱然心裏不好受,也總是能想通的。
明慈掰開他的手,轉身向床鋪走去:“你讓我想想……去把孩兒們帶回來。”
明湛看著她的背影,不知為何覺得有些不妙。但是眼下也沒有時間多耽擱。他立刻出去把三個孩子都找了回來,並調派了文林和文君來照顧。然後他就趕到千草峰,果然文瀅已經被夏青逮了起來,幾乎是在緊要關頭被他救了下來。
緊接著他花了很長的時間跟夏青解釋,並且四個人湊在一起開了個小會。
等他回到靜水峰,天都已經黑了。
起初他以為明慈不在,因為屋子裏沒有點燈。可是看到在門口打坐的多多,又知道明慈並沒有出去。他私心裏鬆了一口氣,推了門進去。
屋子裏漆黑一片,隻有夏青送來的三陽爐,隱隱閃著淡紅色的光霧。他一眼看到明慈半側著身子,倚在床上,似乎在休息。
“慈妹?”他走上前去,才看清楚她並沒有睡著,而是睜著眼睛,在發愣。
明湛輕聲道:“慈妹?”
明慈垂下了濃密的睫毛,淡道:“嗯。”
他心知她的火氣未消,這樣不聲不響才最要人命,隻得自己坐了下來,摸摸她的臉,她閉上了眼。他低聲道:“我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的。”
她還是不說話。
明湛俯下身,親了親她的臉頰。她別開了臉。明湛反而不敢造次,隻好自覺地去小榻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明慈在練武場,喂過小火和小山,便去指點弟子練功。文林盤腿坐在她身邊,聽她講心法。論修為,文林築基四層,是她的大弟子,但是實戰能力實在是弱。明慈的意思是讓他先把心法上的事情放一放,每日練劍不可荒廢。畢竟,等修為高了,若是沒有強健的體魄,是承載不住那強悍的靈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