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俊秀,白蓮孤冷,眼神如冰雪亂人眼。
岸邊,眾人同時收手。
慕容連戰看著來人,心裏歎息。
“好一枝天人白蓮。”來人右手依舊點著蘇菲後頸,左手拿起那枝白蓮,輕歎道。
慕容連戰伸手按住慕容啟的肩膀,搖了搖頭,慕容啟眼道不夠,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適才蘇菲人在半空,來人場內詭異現身,先是一掌揮退灰衣老者,袍袖一甩,慕容連戰便再進不得,後是一指風池,一指神闕,製住了蘇菲。
來人的目標根本不是郡主,也不是二公子,而是執白蓮的蘇菲。
三招出手,放眼場內,無一對手。
來人拿著白蓮看了一陣,輕笑道“可惜了。”
“放開她。”
那人聞聲看去,一個錦服少年目瞪欲裂,喉嚨低吼。
“有趣有趣。”
那人哈哈一笑,右手化指為捏,提了蘇菲的後頸,在眾目睽睽之下,身形消失不見。
獨留一枝白蓮。
慕容連戰臉色突變,伸手向前抓去,已晚。
那枝白蓮洞穿慕容啟的整個左肩,枝莖如血,蓮花如雪。
郡主永遠忘不了那個畫麵,少年肩插白蓮跪地,哭的撕心裂肺。
燕子苑。
慕容啟醒來,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痛,從來隻覺看個血腥廝殺很是痛快,很難知道真要發生在自個身上是有多痛。別人再怎麼訴說那種感覺,也比不過自己去親身體會一次,猶如以前二公子帶著米飯去與人鬥犬,看著場麵斷肢血汙,嘴上心裏直呼痛快過癮,若是把自個丟下場,會有多怕?
可再怕?那比得了失去親人的痛。
一天之內,連續失去兩位至親。
那一瞬間,慕容啟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若是死了多好,就不會這麼痛了吧?
不,不能死。
母親的屍首還躺在閣內,蘇菲的生死還未知。
霍然睜開眼,掀開錦緞,赤腳下地,強忍肩上傳來的疼痛,推開驚呼出聲的如玉,向院中蹣跚跑去。
“公子!”如玉飛身追上,抱住二公子的腰,臉色蒼白。
慕容啟麵色猙獰,猶如金剛怒目,厲喝道“讓開。”
如玉不鬆手,小心避開他受傷的左肩,聞聲而出的青蓮站在院子,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慕容啟掙脫不得,情急之下,二目閉力走腳下,一吞吐氣行腰腹,神氣初生,感萬火焚身,刹那間,張目斷喝,掙脫而出。
一雙怒目瞳現裂紋。
九天亭外三千台,三千台高三千尺。
星移鬥轉落九天,仙人扶我上三千。
一人沿著小徑走上三千台,嘴裏輕念,秋風微重,掀起他紅綢帶係住的披肩長發。
山頂有座亭,亭裏有人等他。
身形蕭索,形單影隻,即便山風暗葉無數,始終一個人負手站定。
“如果世家也有四季的話,昨天之前,慕容山莊一直是春天。”
那人輕輕開口道。
他微微點頭。
“青山自古龍象窟,廟大門高,沒有幾尊真佛,哪壓得住群魔亂舞。慕容山莊盛名數百年,風浪無數,一個不岔便是萬劫不複。山莊高手如雲,莊客上卿無數,門生徒弟遍布江南,世家結盟落子生根四麵八方,那又如何。樹大招大風,樹枯風更大,隻有高處呆過的,才知道那風有多厲害。慕容家也是皇室出身,本就是落寞世家,要守成這般已屬不易,何況四麵虎視眈眈無數。”
“這棵大樹,要想守得住,就得時不時的吐嫩芽,抽新枝。若是再想前進一步,更高大粗壯,那就得去舊迎新風,斷了那些枯枝,化作春泥養分滋潤那些嫩芽新枝。”
枯枝不肯迎風斷,那就得找個人來砍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