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伯見難得至極的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連環套局麵已經形成,不禁哈哈大笑道:“算了,巧兒姑娘,我們正要分組,你就來我這組吧,免得那邊三條大**在虎視眈眈,我這邊總算好一點,隻有一條。”話音剛落,除了狼狽不堪的何健飛以外,幾乎所有人都笑倒在地。
樹上,一個白衣的女孩坐著,靜靜望著下麵歡笑的人群,半晌,幽幽歎了一聲:“是你逼我的,何健飛,是你逼我出手的。”
話說何健飛七拐八拐帶李老伯和巧兒來到圖書館的古籍文獻室裏。李老伯道:“來這兒幹嗎?”何健飛道:“譚星莞生前不是文學社的社長嗎?他也在那首詩中明確提示了我們,紅樓之國何多姝,所以現在我們就去找姝也就是美女的意思。”李老伯道:“我聽不懂你這大**究竟在說什麼?”巧兒笑著插口道:“我猜師兄的意思,必定是譚星莞借用姝這個詞來指代有價值的東西吧?”何健飛白了李老伯一眼:“看,比你小四。五十歲還強過你。”
果然不出何健飛所料,在目錄中可以看到,譚星莞生前酷愛紅學,發表了數百篇紅學評論,而最湊巧的是他還編寫了一本書,書名就叫做《紅樓之國》。何健飛丟下目錄就往書架跑,所有驚天的謎底都蘊藏在那本書裏麵了。
那本《紅樓之國》此刻正靜靜塵封在一排書架的最下方一個角落裏,下麵赫然有三個觸目驚心的清秀小字“譚星莞”。何健飛顧不得髒,抱起來翻開了目錄,中間第三十九頁處明白標著這樣一行題目:“贈張君行”。
翻到第三十九頁,隻見惟獨那一張並不是打印的,而是他親自書寫的,那整齊的筆畫一如日記本上那般,詩雲:贈張君行
子期知音伯牙君,高山流水布帛音。
離別依依道不盡,筆生妙花淚難定。
紛紛繁繁千姹紫,輾輾轉轉水碧清。
何健飛不勝傷感道:“原來這半首詩在這裏,至此,最後的提示終於全了。
謎底也最終解開了。“巧兒道。”不見得罷,這隻是一首很平常的悼念朋友的詩。“
何健飛道:“正是如此,才能逃過大劫。這首詩其實是六美吟的後半首,即是說要跟六美吟聯係起來看。說實話,我第一眼看到六美吟時就覺得不對勁,看到後來,才想起他題為六美吟,但詩中根本沒有六美,如果把詩中每個動作單獨分開,借喻一美的話,除去第一句和第四句,也隻有四個美人,所以題目中的六美是另有所指。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指代每句詩中有美含義的字。而這些字在每句詩中的位置,正是解開這首贈張君行詩的鑰匙!”李老伯道:“你難道是說,這首詩是嵌字詩,譚星莞將六字信息隱入其中,而六美吟則指出了字所在的位置?”
何健飛道:“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任何合理解釋。詩中的第一句很明確就是那個姝字,在第七位,第二句就更不用說了,是美字,列第四位,第三句隻有纖字符合要求,是第三位,第四句紅字第一位,第五句有點難度,但是照前麵兩個顏字都排除的情況來看,著重點是色字,仍是第七位,最後一句秀字,第六位。綜合起來,順序就是:七四三,一七六。巧兒,排除了什麼?”
經過一番篩選,紙上隻剩下六個字,分別是:“君。布。依。筆。紫。碧。”
巧兒搖搖頭道:“不通,不知是什麼來的?”何健飛道:“肯定是諧音字,哪有這麼容易猜出的?”三人於是各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麵亂排一通。忙亂了半天,李老伯最先開口道:“我好象已經排出了,哈,終於這次可以快何健飛一步了。”
其他兩人趕忙湊過來看,隻見李老伯排出的是:“君不(布)必(碧),依紙(紫)筆。”
巧兒仍是不解,問道:“這又是什麼意思來的?”李老伯解釋道:“就是叫我們不需要照著紙上所說的去想去做。”
何健飛笑罵道:“胡說八道!既然不必依紙筆,那還叫我們看這些詩幹什麼?
我還是快你一步。我想,譚星莞除了這三處,再無其他任何注解留下來,這就是說,他預先已經把順序排好了,不需要在另行解開順序之謎。排除了順序打亂的可能以後,答案就出來了。“說著,把自己排的結果拿給他們二人看,隻見紙上排出的是。”君不(布)義(依),必(筆)自(紫)斃(碧)。“巧兒拍手笑道。”是這樣了,這句取自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典故。“又笑向李老伯道。”老伯把紫跟紙的拚音都搞錯了,一個卷舌一個是不卷舌的。“
李老伯不服氣道:“但這隻是一句嗬斥語,並沒有什麼實際內容。”何健飛道:“所以譚星莞才又處心積慮地設計了這幾句問答。寫給誰?走了的人。
詩題為贈張君行,肯定是為張君行寫的,況且在古語中,走也有死的意思。誰寫的?下去的人。這個很明顯是指譚星莞本人。姑且不論下去是什麼意思,我們來看第三句,為什麼?因為走了的是下去的人。這句是最重要的。譚星莞已經預測到了自己必將死亡,因而用這種方式揭露了張君行的死亡之謎——他們的死亡方式是一樣的!“
李老伯搶著道:“照你這麼說來,譚星莞是被冤魂殺死的,所以張君行也是被冤魂殺死的。這不兩句廢話麼?這麼明顯的事實誰看不出來?”何健飛突然問道:“誰說譚星莞是被冤魂殺死的?”李老伯怔道:“這不是你推理出來的嗎?”
何健飛道:“那是推理,不是確認。現在事實證明我的推理是錯的。”李老伯毫不放鬆,緊逼著問道:“那你說他是怎麼死的?”何健飛斬釘截鐵道:“自殺!
絕對是自殺!“這一答案對李老伯不啻於一記晴天霹靂,一愣之下居然答不了話。
巧兒連忙插進來問道:“可有證據?”何健飛道:“證據就在六美吟的最後兩句裏麵,那其實是兩個字謎。綾絡綢緞裹顏色,絲字旁加個色字,是絕字;嫩竹細枝罩秀絲,絲是頭發,也稱毛發,竹字頭下一個毛字,是位筆字。所以譚星莞留下的最後信息就是絕筆二字!這首詩其實就是他的訣別詩!”
李老伯大夢初醒道:“這麼說……”何健飛緩緩道:“張君行也是自殺的。”
巧兒驚呼道:“他……他為什麼要自殺?”何健飛道:“這個,譚星莞也已經把答案交給了我們。”巧兒道:“難道君不義,必自斃的君是指……”何健飛冷冷道:“不錯,正是張君行!我們千心萬苦要找的冤魂其實就是他。我們都被他騙了。”
話音剛落,外麵狂風頓起,飛沙走石,刮得那些大樹隆隆作響,好象要向這屋子壓過來似的,緊緊貼著窗戶來回用力摩擦,隻聽“喀嚓”一聲,窗戶上瞬時出現了幾條裂痕。
巧兒變色道:“壞了,有一股強大的冤氣正向我們快速衝來。”何健飛靜靜道:“讓他來吧,我早知道他要來的了。”
不一會兒,窗外響起一個沙啞飄渺的聲音:“何——健——飛,你還真是絕頂聰明。”何健飛冷冷道:“過獎了,那比得上閣下城府,蒙了這麼多人五十多年,還一直把你當正義的一方。”那個聲音哈哈大笑:“可你畢竟勝我一籌。譚星莞那個吃裏扒外的叛徒,當年我想破頭,始終無法破解他的謎語。想不到你主動幫我解決了這個難題。不過,你要是不說出來不就可以苟延殘喘多幾個鍾頭嗎?”
何健飛道:“反正我還沒有跟你照過麵,鹿死誰手也還未知。我早已吩咐了人出去外麵請救兵來了,依閣下目前的功力,恐怕還不能掙脫孫中山先生的正氣而衝出校園追殺他們吧?”那聲音悠悠道:“你說呢?我現在隻要殺了你就成了。”
這句話說完之後,狂風突然停止了,窗外竟然再無聲息。
李老伯膽戰心驚地向四處望望:“走了麼?”話才說完,巧兒突然把他往旁邊一推,大叫道:“危險!”同時身形滴溜溜而起,喝聲:“普陀金線”從她的手指中彈出幾條金線,疾速向窗外竄去,不多時金線一緊,仿佛已經纏住了什麼東西,巧兒忙念咒道:“如盡有智,如所有智,萬生萬象,伏此惡魔。”金線立刻劇烈抖動。然而,沒抖動幾下,“嘶”的一聲,金線就齊唰唰地斷掉了。
窗外上開始出現藤蔓一樣的黑色絲狀物體,不斷地延伸,卷曲,舒展著,從窗外的縫隙中透出來,像動物的觸角般扭曲著伸過來。與此同時,窗外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緩地升起,在升到快有五分之一時,那東西突然往上一躍,然後緊緊地貼在窗戶上。竟是一個濕淋淋的人頭!那些黑色的絲竟是人頭的頭發!他緊緊地挨在玻璃上,兩片大大的眼白對著屋裏,並不斷地用舌頭舔那玻璃,好象極力要進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