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兄天天一回家便打開,把客廳弄得如同冰窖似的,回房睡覺又時常忘記了它還開著,到次日清早自己醒來時才發現替他關上,這機器現在才壞已經不錯了。展昭歎氣,慢悠悠把東西放到廚房裏。
洗完後清爽不了多久,坐在熱烘烘的廳子裏又開始冒汗。是日晚餐由楊洛主理,順理成章做了簡單且消暑的冷麵伴以冰啤酒。楊洛自是吃得津津有味,可展大俠向來吃慣熱食,炎炎三伏天也隻不過酌量飲點酸梅湯,實在吃不消這麼涼颼颼的吃法。一碗麵下肚,胃髒便隱隱有點鬧騰。
楊洛見他臉色依然略帶青白,顯然還痛著,心中暗暗責備自己的粗心大意,竟沒留神人家吃不吃得慣這些生冷食物,便自動自覺去洗碗筷,讓仍堅持沒事的展大俠休息去。
展昭回房躺了一會兒,即便已掩著門,樓下叮叮當當的聲音卻還是從門繨傳來。他心想,怪不得耗子大少爺如此挑剔用的廚具卻是廉價的塑料品,這麼個粗魯的洗法,如果是玻璃早砸碎了吧。
廚房裏的噪音響了好半晌才消停。排在床頭的小風扇不徐不疾地轉動著,夾雜著樓梯間細細的啲答啲答的拖鞋聲。這風扇是他在小販攤子買的二手貨。盡管不清楚一部空調的耗電量,可是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是甚高,上個月瞄到那張電費賬單的數字後,他便沒有再使用過臥室的空調了。
哢嚓一聲,對房的門給推開。
過了幾秒,卻又聞得那秏子嘀嘀咕咕地在罵些甚麼。
展昭關心地打開門一看,楊洛恰巧自房中步出。
“這部也罷工……”楊洛懊惱地撓撓後腦勺。
Tnn的,還讓不讓老子活了!
展昭搖頭失笑。
活該。
正躊躇著應該不應該趁機給這隻小白鼠教訓學學節約二字,看他熱得快變成烤鼠時終歸舍不得。
“不如展某和楊兄交換房間吧?展某的床鋪昨天才換過,幹淨的。”
楊洛卻納納地說:“不用……”他的房間麵向西曬,就算沒陽光也悶得很,怎麼好意思要人家交換。
展昭本以為這廝立馬答應,不解問:“展某房間的空調可以用啊。”
“不是這個問題……”
楊洛腦子一轉,就用個折衷的辦法好了。
把自家的被子枕頭抱了過來,將床上原本折迭整齊的那套一同鋪平,左右向占一方,反正是雙人床,放上兩套被子亦綽綽有餘。
而後,當然是冷氣。
就……十六度。
於是乎,當展昭淋浴畢擦著頭發回到房間,一股寒風驟然撲麵襲來。
身體不禁打了下哆嗦,他無奈道:“楊兄,這樣會不會太冷?”
楊洛隻穿著背心短褲,霸道地占據了大片床,大字形地趴在軟軟涼涼的被子上,帶著慵懶的鼻音道:“不會,我平時睡覺就這溫度。”
展昭走近床邊,沒好氣的推一推他,“睡一邊去。”
明明對上輩子兩人的事情一無所知,說了自己睡客廳或者交換房間也可以,他卻偏偏要和自己擠一床。
死性不改。
楊洛順勢往後翻過身,挪了些位置,依舊趴著。側著臉抬起一邊眼皮子向展昭瞟瞟,忽然之間逗弄般喚了一聲:“貓兒……”
展昭心頭一跳,拭幹頭發的手頓時停歇下來,眸子裏掠過幾分異樣的神色。他怔愣地凝視著床上的人,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你……怎麼突然這樣叫我……”
“夢境中我是這樣叫你啊。”楊洛坐起身,笑嘻嘻的又喚道:“展小貓、貓兒。多親切……”
白潤的耳根泛起淡紅,展昭蹙眉羞窘道:“楊兄莫要這麼叫展某……”
誒?臉紅了,和夢中一模一樣嘛。
跟展大俠訴說做夢一事後,夢境中三番四次阻礙他看清麵前人的濃霧便倏地散失無蹤。無論是禦貓還是陷空島的兄弟的麵貌,也能望得確實真切。
然記憶深刻的,卻是眼下這張臉。
每次白玉堂叫展昭貓兒的時候,這家夥就會通紅了耳垂,貓眼圓瞪,又羞又惱。
楊洛不自覺地勾著嘴角:“展昭,你這表情真像一隻貓……”
不理睬他的玩笑,展昭坐在床沿默默地把頭發擦幹,接著將毛巾隨手放在矮櫃麵,掀了被子背著楊洛躺下。
哎呀,生氣了?
楊洛欺身壓在那團的綿被上,笑道:“我說說而已,你不會當真惱我吧。你從前不也耗子老鼠的叫我麼?”
給困在被子裏的身子不甚用力的掙紮了幾下。半晌,溫潤的嗓子模糊地飄來:“你……近來還夢到甚麼?”
“沒,就重複之前夢過的,不過看得到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