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爵家。
周姨吃完飯，和穆五一起在客廳等穆司爵父子回來。
四年過去，念念長大了，周姨和穆五也老了。
周姨明顯感覺自己的精力一年不如一年，好在照顧念念還不成問題。穆五也是一年比一年懶，家裏沒饒時候，它更願意趴著，而不是像前幾年那樣，不管有人沒人，他都可以活蹦亂跳玩得很開心了。
穆司爵抱著念念，踏著夜色回來，進了門才放下念念。
念念雙腳一著地就朝著周姨跑過來：“周奶奶！”
周姨張開懷抱，被家夥撲了個滿懷，“哎喲”了一聲，聲音是幸福的。
也隻有這種時候，周姨才是幸福的。
“在陸叔叔家吃飽飯沒有？”周姨摸了摸家夥的腦袋，“要不要再吃點什麼？”
念念搖搖頭，很合時邑打了個飽嗝。
“家夥。”周姨的神色動作裏滿是寵溺，“那不吃了。不過睡覺前還是要喝一杯牛奶。”
“嗯！”念念點點頭，乖巧的模樣別提有多討人喜歡了。
周姨越看家夥，越覺得內心充滿了柔軟。有時候她甚至懷疑，家夥是不是把他爸爸時候那份討人喜歡也包攬到自己身上了。
“念念，你今在學校怎麼樣？”周姨隨口問，她還不知道念念和Jeffery打架的事。
這種事情，念念和穆司爵長期下來已經達成了默契——瞞著周姨。
“我今去上法語課了喲。”念念眨眨眼睛，接著了一句法語。
周姨用茫然的目光看著家夥：“你什麼？奶奶耳朵不好使了，沒聽清楚。”
念念嘻嘻笑了兩聲，用國語：“我剛才的是法語，意思是‘奶奶今很漂亮’！Kelly老師今早上教我的！”
周姨被家夥哄得心花怒放，笑得停不下來，過了好一會才讓穆司爵帶著家夥上樓去洗澡。
念念摸了摸懶洋洋地趴在地毯上的穆五，跟它了聲晚安，拉著穆司爵的手上樓去了。
周姨坐在沙發上，看著父子倆的背影，心中不出是欣慰多一點，或是心酸更甚。
不知不覺，四年過去了，念念長大了，都會哄她這個老太太開心了，許佑寧還是沒有醒過來。
這四年，是她照顧念念，但實際上，念念的很多事情，穆司爵更願意親力親為。他一個人兼顧了父親和母親的角色，還每個周末都帶念念去醫院看許佑寧。
一直到今年年初，周姨才服穆司爵，讓念念一個人睡一間房。
這之前，念念晚上一直是跟穆司爵睡的。
也就是，念念還是嬰兒的時候，晚上起來給家夥衝奶粉換尿褲這些事，全是穆司爵一個人做了。
在那之前，周姨甚至無法想象穆司爵當爸爸，更別提做這些事了。
看見穆司爵把這些事情做得不錯的時候，周姨著實意外了一下，同時也意識到，或許這四年來，不僅僅是穆司爵在教念念，念念也教會了穆司爵一些事情。
不過，她還是更希望許佑寧可以醒過來，參與念念的教育和成長。
樓上，穆司爵已經帶著念念進了家夥的房間。
周姨提出來的時候，穆司爵考慮了很久，才同意讓念念一個去獨睡一間房。他也想借此讓家夥意識到，他不能永遠陪著他，他總要一個人去麵對和處理一些事情。
起初，家夥怎麼都不願意，抱著穆司爵的腿不撒手，他害怕。
穆司爵也心軟過，甚至想過，念念不需要這麼早就學會獨立，可以等到他長大一點再。但幸好，理智及時告訴他，如果這一次不成功，下一次更難。
穆司爵答應家夥，會給他一個適應期，承諾會在適應期裏陪著他，直到他可以一個人睡一間房為止。
適應期裏，穆司爵履行諾言，也在念念的房間睡。念念睡他的床，穆司爵睡在一張臨時安置的床上，隔著一定的距離陪著念念。
第一個晚上，因為穆司爵還在身邊，念念隻是別扭地哼哼了兩下，很快就睡著了。
反而是穆司爵失眠了。
穆司爵終於意識到，孩子長大，意味著父母要適當放手。孩子可以迅速地適應新環境，所以這個過程中，更難過的其實是父母。
起初，穆司爵整夜陪著念念；後來是半夜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再後來，是等念念一睡著就回自己的房間。
終於有一，念念跟他：“爸爸，我可以一個人睡覺了。”
那一刻，穆司爵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不出是欣慰還是難過。
他終於，到了要放手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