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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佹，我家主上畢竟是一方霸主，不能死不見屍，你把他的屍首還給我！”
夜天佹微仰著頭諦視著高高站在階梯頂端的少年，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作為交換，我要你的劍……”
秦雪戈抬起右臂，鬆開了握著劍的手，沾著鮮血的短劍筆直掉落在漢白玉台階上，發出清脆空靈的響聲。
夜天佹揚揚下巴，身後立刻有幾名兵士抬著溫孤冽的屍體向石階頂端攀去，半晌將屍身放到了秦雪戈腳下。
“城主！”少年悲慘地叫了一聲，幾乎是爬過去伏在了男人身上，冰涼的雙手顫抖著握住男人寬大的手掌，喃喃低語，“城主，戈兒來了，戈兒來了，你再看戈兒一眼……”
然而男人渾身血跡，已是連身體都冰冷了，空洞無神的雙眼猶自大張著對著灰暗的天空，死不瞑目。
他已再不能帶他縱馬馳騁，不能看他持斷水劍作驚鴻舞，不能再與他竹林梅園吹笛撫琴，吻他額發擁他入眠……
他依大樹而仰太息的男人，再不能，醒轉了。
秦雪戈伸手輕輕覆上男人張著的雙眸，艱難地閉了閉眼睛，用盡全部力量去抵禦胸腔裏那種快要窒息的燒灼般的疼痛。
終而，他合上了男人的眼睛，然後仰起頭，發出一聲心神俱裂淒厲至極的悲鳴。
金戈宮裏，成群的飛鳥被這久久不散的慘厲叫聲驚得撲棱著翅膀飛離，向著血紅的殘陽遠去。
少年緩緩低下頭，注視著那個死去的男人蒼白俊朗的麵容，攥著衣袖一點點抹去男人臉上的血跡，用手指梳理男人有些散亂的頭發，神情是難以言喻的溫柔。
他的嘴角慢慢揚起一個淒婉動人的笑容，俯身吻上男人的唇角。
“……莫自使眼枯，眼枯即見骨，收汝淚縱橫，天地……終無情……”
他的聲音很低，仿佛自語，然而在這千軍萬馬環伺的金戈宮外，竟顯得那麼清晰。
不等最後的字音落下，少年已起身奔向漢白玉雕花欄杆，毫無遲疑地一躍而下。
雪白的衣衫和墨色的長發在空中糾纏翻飛著，像一朵隕落的蝶。
幾乎是同時，夜天佹夾了夾胯下的烏雲踏雪，寶馬四蹄翻騰，飛馳而往。
男人伸出手臂，堪堪將那人接到了懷中，——再晚一刹，這朵高嶺寒花就碎在他眼前了。
秦雪戈憎恨地瞪向他，伸手去掐他的脖頸，卻瞬間就被男人製服了，牢牢按在馬背上。
“夜天佹，你今天不讓我死，我早晚要你的命，喝你的血，為我城主報仇！”少年咬牙切齒的樣子仿佛在撕男人的肉。
夜天佹俯下身，隻用一隻手便牢牢握住了少年還在不斷掙紮的細瘦手腕，另一隻手輕柔地拂開他額前的碎發，邪魅一笑：
“戈兒，你已經要了我的命……我會為你摘星攬月，讓你集天下榮寵於一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你做夢！！”
男人又低了低頭，薄唇幾乎擦到少年淡色的唇上，鷹隼一樣銳利的狹長眼眸緊緊盯著少年漆黑的眸子，聲音輕柔恍若情人間的低語：“戈兒，你要想好了，溫孤冽的孤兒寡母，你要他們活，還是死……”
秦雪戈驀然瞪大了眼睛，繼而用力攥起拳，尖銳的指甲刺破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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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佹抱著長袍曳地的少年躍下馬，橫抱著他一步步登上巍峨的漢白玉階梯。
最終，站到了頂端。
男人轉過身，發出疏狂恣肆的笑聲。
他們腳下，密密的將士盡皆拔出劍揮舞呐喊著，山呼萬歲。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