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視四周,他突然不知自己應到何處去。家是不能回了,那個年輕人既然可以調動警力,自己的底細被查明是遲早的事。雲舟伸出手打算攔輛出租車,但略一猶豫後,還是跑向了一邊的小巷。
二十分鍾後,他步行走出了唐人街區,向著市中心方向走去。一路上他躲避著警察,繞了兩個圈子,結果多用去了兩個小時,在天將黑時來到一座酒吧門前。他隱身在暗處,仔細觀察了幾分鍾,確定沒有警察和任何黑幫分子後,才溜進了裏麵。
穿過瘋狂舞蹈的人群,打開最裏麵的一扇小門,順著長走廊向裏走,他來到一個小櫃台前。櫃台後站著一個禿頭壯漢,穿著件黑皮馬甲,正在玩著PSP,看見雲舟走過來,立刻直起身子,把手支在櫃台上,皺著眉頭問:“先生,請出示會員卡。”
“我忘帶了。”雲舟聳了聳肩,“通融一下吧。”
“門兒都沒有。”禿子咧著嘴笑了起來,故意將兩隻裸露著的胳膊在胸前抱了抱,那結實的肌肉好同陣跳動。
雲舟一邊微笑著,一邊走了過去。這種人不難對付――不,應該說,在雲舟看來,任何一個有正常思想的人都不難對付。
他看了一眼被禿子放在櫃台上的PSP,隨後驚訝地喊了起來:“嘿!怎麼你也喜歡這款遊戲嗎?”一邊說,一邊極為自然地將這隻掌中遊戲機拿到了手裏。
刹那間,無數記憶從那隻遊戲機上流入雲舟腦子裏。看得出,這家夥是個標準的遊戲迷,因為殘留在這隻PSP上的記憶非常豐富。
“把它給我!”禿子很不高興地一把搶過PSP,但已經晚了。
“得了湯姆。”雲舟張開雙臂,臉上掛滿了微笑,“我承認我沒會員卡,但難道你會把我擋在門外嗎?”
“什麼?你說什麼?”禿子一臉驚訝。“我……我認識你嗎?”
“嘿,湯姆,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玩。”雲舟做出了驚訝的表情,“難道你忘了我嗎?上星期多莉亞嬸嬸的生日宴會上,我同你一起喝了好幾杯呢!難道你都忘了?”
“你……”禿子湯姆遲疑著解釋了起來,“你知道,我媽媽生日那天我喝多了,許多事情記得都不是很清楚……”
“可你不該忘了我呀!”雲舟有些不高興了,“你坐牢的那兩年,都是我一直在照顧著多莉亞嬸嬸,你可太沒良心了!”
“哦!”湯姆一拍頭,“我想起來了,媽媽是告訴過我有位挺好心的鄰居小夥子……你叫約翰對吧?我記得媽媽說你去當兵了,怎麼,難道那天你也去了?可……”
“可不。我是請假特地趕回來的,但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當時多莉亞嬸嬸高興壞了,而你就拉著我喝個沒完沒了,和我聊你在監獄裏的那些糗事。湯姆,那些事太好笑了,你說你曾經被一個同性戀……”
“嘿!約翰……”湯姆尷尬地擺了擺手,然後擦了把汗。他現在可以肯定,這個自己腦子完全沒印象的黃種人,一定就是那個約翰,也一定在母親的生日宴上和自己喝過幾杯,不然,這小子絕不會知道這件令他一想起來就惡心的臭事。
“那是我喝多了胡說的,你可別當真。”湯姆急忙為自己的酒後失言進行補救。
“我想也是。”雲舟哈哈笑著,用力拍了湯姆的胳膊一下。“老兄,放我進去開開眼界吧,我保證不會給你惹麻煩。”
“這……”湯姆猶豫了一下。
“看在多莉亞嬸嬸的份上。”雲舟扔出了親情牌,這下湯姆徹底投降了:“好吧。不過裏麵的賭注都很大,你最好別玩,會把內褲都輸掉的。”
“放心。”雲舟一擺手,順著櫃台旁邊僅能容一人通過的小道走向了走廊深處,轉了一個彎後,來到一扇厚木門前。推開門,裏麵立刻傳出一陣亂糟糟的聲音,雲舟的眼睛四處掃了掃,見到的是一個小型的賭場,許多人擠在這裏麵,衝著輪盤或是牌桌一擲千金。
賽拉、賽拉……你這個壞女孩,對你哥哥那麼冷漠,可杜德這傻瓜,在臨死前想到的卻是你。雲舟一邊在心裏嘀咕著,一邊回憶從杜德衣服上得到的那些記憶。
賽拉比杜德小十五歲,幾乎是被杜德帶大的。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像許多叛逆的青年人一樣,她開始反抗她的哥哥,處處和他作對,最後杜德忍無可忍,將她打了一頓,從此她就離開了杜德的家,開始了她自己的所謂“生活”。不管杜德怎樣向她道歉都沒用,這丫頭鐵了心要當個風塵女子,以在這家酒吧裏拉客為生。三年前酒吧秘密開設了賭場,她從外麵進入賭場,專門為那些贏了大筆鈔票,需要“慶祝”一下的人服務。
這令杜德惱火萬分,從此與她絕交。但親情卻是絕不斷的,在生命的最後,他還不忘讓雲舟將那寶貝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