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蒼城設甕捉鱉,徐鳳年重創種涼(6)(1 / 2)

徐鳳年坦誠道:“釣魚不假,不過是自家的,談不上什麼釣大魚。徐偃兵來是肯定來了,不過本王不知道在何地,更不知道他在何時出現而已。”

慕容寶鼎看著在牆下那邊泰然自處的年輕人,有些由衷的欣賞,有些理解當今趙家天子為何獨獨鍾情於陳芝豹了,以後等到自己坐北朝南君臨天下,有這般氣韻的風流臣子站在廟堂上,不說其他,光是看著他們站在那裏是在為自己效命,就很能賞心悅目。

慕容寶鼎開懷笑道:“徐鳳年,你可能不知道,一截柳才是本王真正的嫡長子,你與他的恩怨,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徐鳳年摘下腰間過河卒,橫放眼前,輕輕嗬出一口氣,一顆顆紫雷滾落在刀鞘之上,輕輕彈跳。

刀上有九雷連珠。

這些都是當初“他”與柳蒿師一戰得到可以稱之為價值連城的遺產。

徐鳳年望向並肩而立的慕容寶鼎跟洪敬岩,說了句連這兩位當世最頂尖高手都聽不太懂的言語:“王仙芝的心態,我八百年前就有了。”

舉世為敵。

我於世間無敵手。

慕容寶鼎瞥了眼鞘上滾雷,有些意外。雖說武學浩瀚,有不計其數的旁門左道,不過隻要是能跟練氣士沾邊的,都算上乘。身後那對年少兄妹更是對此再熟悉不過,北莽就有練氣士宗師精於采擷雷電,財迷少年跟吃貨少女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尤其是貪嘴的少女,咂吧咂吧嘴巴,死死盯住那九顆貨真價實的紫色天雷,眼饞得很,隻要被她吞入腹中,溫養個幾年,到時候肯定就可以把身邊這個礙眼死胖子揍成豬頭了吧?洪敬岩始終神情刻板,武道境界到了他這種高度,無非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徐鳳年左手過河卒刹那出鞘,刀速之快,以至於脫離手心的刀鞘逆向撞入“宮牆”。徐鳳年手臂循著王繡的弧字訣一掄,一刀劈下,九雷縈繞,紫霞耀眼。種涼很不客氣地馭回了被徐鳳年舍棄的那杆鐵矛,先前一直單手持矛,這回總算是雙手握矛,拿出足夠的重視應對那柄出鞘刀。長矛橫彎,趁著雪亮刀鋒還未臨麵,弧頂矛尖已經指向徐鳳年腰間。徐鳳年沒有刻意收勢轉攻為守,隻是輕輕鬆鬆人隨刀走,宛如神明附體,通曉了指玄未卜先知的妙處,刀尖驟然一擰,越發疾速下墜,身體也就被強行向前拔前了數尺距離,滾刀術還是滾刀術,隻是比起尋常刀客的滾刀,多了太多的玄機。一矛無緣無故落了空,種涼眼前一亮,借著弧矛勁道,矛弧身亦走弧,在旁人看來那就是一個人跟刀走,另外一個不甘落後,那就人隨矛走。起先慕容寶鼎眼中含笑,對那小子的滾刀並不看好,隻是當之後徐鳳年刀式看似雜亂無章,卻能恰到好處,刀刀正麵劈向種涼的麵門四尺外,這就有些讓半麵佛實打實地驚訝到了。

不斷閃避的種涼皺了皺眉頭,不是惱火這小子報複先前自己以矛尖指他眉心,而是這樣如稚子胡亂揮刀的荒唐滾刀術,前所未聞。種涼自然不知一個叫宋念卿的東越老劍客,最後一次走江湖,曾帶有十四劍十四招,唯一一柄掛有劍穗之劍名“照膽”,寓意“提燈照膽看江山”,就是如此“走劍”,一路踉踉蹌蹌“走”到了白衣洛陽身邊。徐鳳年每一次滾刀指麵便懸停一顆紫雷,九次之後,空閑右手猛然握緊,九雷藏有九柄飛劍,凝聚成陣,將種涼圍困其中。徐鳳年根本不去看種魔頭如何應對,一手虛空胡亂拍下,是那雨巷一戰中目盲女琴師的胡笳十八拍,一指敲在過河卒之上,則是幽燕山莊湖麵上少婦練氣士“指山山去填海”的指劍秘術,廣場上許多先前殘留下的廢棄符劍,都從地麵上伶俐跳起,軌跡扭曲地朝種涼淩厲刺掠而去,跟霸氣無匹的雷池飛劍以及不可猜測的胡笳拍子一同成就恢宏氣象。弧字訣三弧成勢,徐鳳年此時這“三弧”,分別偷師於宋念卿、薛宋官跟南海練氣士,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卻被熔於一爐,隱約有了氣吞萬裏如虎的大宗師境界。

慕容寶鼎輕聲笑道:“好看,也挺實用,就是太亂了點,距離返璞歸真的天象境界,還是有段路程。”

種涼在陣中疲於應付三弧,那憑空而起的胡笳拍子還好應對,種涼身具金剛體魄,便是挨上了,也無非是些皮肉傷,丟麵子不丟裏子的小事而已;不知如何被那小子駕馭的那十幾柄符劍,也無妨,種涼的指玄感悟,都能輕巧應對,擱在往常,以他的罕見天賦,躲都不用躲;但是怕就怕在他不躲,就掉入了陷阱,何況裹有紫雷做“衣裳”的劍塚飛劍不再親近於他這個天生劍胚,九種劍氣各有殺機,這才是真正的撒手鐧!種涼雙手緊握的鐵矛已經被紫雷削去矛頭,從那家夥左手刀出鞘,到現在為止,種涼竟然沒能有一次的還手之力,這讓在北莽十大魔頭中排名相對靠後但實力卓絕的種家二少真正動了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