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這種危險動物,還是少惹為妙。
夜涼如水,微風習習,墨色的天空一陣靜謐,月明星稀,遠處的夜色就像柔軟的絨幕,垂掛於斑斕的夜空,夜色如此醉人,是因為天上藍晶晶的星星。
瓊花樹下,男子一襲翩然華麗的金絲軟袍,淡漠疏離的斜躺在以藍田暖玉為席的軟榻上,片片純白晶瑩的瓊花灑落在男子身上,像璀璨高潔的六角形晶雪。
純白金絲軟袍上繡著瑩瑩閃光的碎金,華貴軟袍下擺呈暖雲的弧度彎彎繞繞搭在軟榻邊沿,層層疊疊,流光斂影,碎金周圍用紅色絲綢繡成複雜而瑰麗的彼岸花蕊,花蕊微卷,蕊絲溢向軟袍四周,一串串,妖冶逼人。
軟軟的微風吹拂,男子玉帶下的流蘇翩然翻飛,流蘇隨風肆意輕舞,靈動如兔,連那鎏金瑩白、由南海瑪瑙、珍珠嵌成的玉帶都留不住似的。冰蠶絲紡成的雪玉袖袍下是一雙如玉青蔥的纖纖十指,玉手微微敞開,任由那飄逸出塵的瓊花飄落手中,瓊花花瓣純白晶瑩,清香四溢,氤氳襲人。
微風輕拂著男子頭罩四周的白衫,白衫上用銀線繡著一顆顆清雅動人的六角星星,隱隱一股淡然的芳草味襲來,男子微愣,記憶裏溫暖可人的小星兒越來越模糊,化成墨色幕簾上以裝飾的繁星。
他的心思,他的寂寞,隻有天上的星星能懂。外表強大堅韌,內心卻如此的寂寞,十年了,他一如既往的愛著她,她就是夜空來到人間的星星,如此溫暖,如此動人。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和今夜是如此的相似。銀城街邊一條小柳巷裏,那株高大的瓊樹枝葉茂密,上麵掛滿了純白如雪的瓊花朵兒,瓊花一串串垂落,如同盛夏一簇簇金黃的橘。天上籠罩著一層薄如蟬翼的淡雲,淡雲裏是熒光閃閃、璀璨皎潔的星星。
小女孩溫和的坐在奄奄一息的少年身旁,眼眶濕潤,一滴滴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散落在少年美如璞玉的玉頸上,“大哥哥,不要難過,不要疼哦!”
聞言,一襲華麗白袍的少年微微睜開眼睛,透過麵具淡漠疏離的看著守在麵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雙瞳翦影,晶瑩似水,烏黑的眼珠像璀璨的瑪瑙,眼睫毛兒又彎又翹,烏黑靈動,清澈的眼睛微微一眨,濃密纖長的睫毛上落下一滴珍珠般的淚珠。頸間一圈以貝殼和紅豆串成的項鏈,隨著手肘叮咚作響,悅耳動聽。
她身著一襲粉色長裙,裙裾上繡著點點如雪的梅花,胸前有一個深粉色寬大漂亮的蝴蝶結,蝴蝶結上飄著兩條深粉色彩帶,烏黑的青絲織成兩個蜜桃辮,蜜桃辮上分別綁著一串水晶做的釘當,嬌俏可愛,皮膚比羊脂玉還白皙,小臉圓圓的、粉嫩粉嫩的,卻不顯胖,很是嬌憨,白皙的小臉宛若精致的瓷娃娃。
在他打量晶瑩如玉的小女孩兒時,小女孩也在好奇的打量著他。
少年年紀約摸十一、二歲,頭戴以東海靈石鑄成的玉冠,臉上罩著一塊銀色麵具,讓人辨不清那銀色麵具下是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還是醜陋無比、令人嫌惡的閻王鬼麵。少年倒在血泊中,烏紅的鮮血與飄落的瓊花混在一起,令人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
總之,光是他身上傳來的淡淡芳草香,便足以醉進心房。
很好,從來沒有哪個人敢靠近他,這小女孩,是第一個。
攸地,一把瑩光閃閃、鋒利無比且泛著寒光的匕首抵在小女孩脖子上,瞬間,小女孩驚恐無比的瞪大眼睛,眼淚也嘎然停止。她能感覺得到麵具下少年的表情,他應該臉色陰鬱,麵露陰雲,一臉的孤傲冰冷,和剛才聲音透出的溫潤疏離形成強烈的反差。高深莫測得令人難以捉摸,時而冷酷,時而妖邪。
“誰派你來的?皇帝、還是二叔?”少年聲音清淡疏離,不緊不慢,不急不躁,甚至有些低沉沙啞,富有磁性,很是好聽,卻無比的懾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