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臂劇痛,像兩節折斷的樹枝掛在肩膀下晃悠。迦爾立刻用千裏傳音器喚來奧蘭斯,給我做了一個臨時治療,情況才有一點好轉。
我被伊菲蒙扛著出了考場,扔上馬車。迦爾,奧蘭斯和坎坎也一直跟著。
坎坎也受了傷,臉色蒼白,伊菲蒙勸他回去休息,他固執地搖頭,大眼睛直直落在我身上。知道他是擔心我,我扶著胳膊虛弱地笑笑,沒有說話。
在棧道淹沒前,我們總算風馳電掣地趕回了歐奈羅宮。一路上,伊菲蒙不停遊說我去他的別宮養傷,迦爾在遊說伊菲蒙把那柄劍借他玩幾天,而奧蘭斯在疑惑究竟是什麼劍能夠打動迦爾……
就這樣,一群人前呼後擁地把我送回了棕櫚園,又惹得不少人側目。
進屋的時候,我餘光瞟到奧蘭斯拉住伊菲蒙:“迦爾說的劍難道就是波塞冬神廟的……”
伊菲蒙看了我一眼,把食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奧蘭斯也看看我,疑惑地皺著眉頭。
神神秘秘的,說白了,還不是想我開口問,我才不上他們的當呢!
迦爾扶著我到床上躺下,坎坎立刻貼心地在我後背墊上抱枕:“普瑞爾這個情況,是不是應該吃一點消腫的藥?”
奧蘭斯跟在伊菲蒙身後跨進來:“嗯,我身上帶了一些。”他為難地環顧了我的小屋一圈,“隻是需要熱水衝服。”
“哪裏有熱水壺?”伊菲蒙已經開始上躥下跳地翻找起磁歐石熱水壺,這間小小的雜役房多了他們幾個人高馬大的家夥,立刻變得擁擠不堪。
“窮人可用不起那玩意兒。”我對天翻了一個白眼。
迦爾衝過去:“要熱水壺幹什麼?我施展一個火元素魔法,不出一分鍾就能把水燒開。”
奧蘭斯還沒來得及阻止他,迦爾就念出了一長串咒語,手心驀地竄起巨大的火焰,差點把我的房頂點著!
奧蘭斯趕緊拍開迦爾的手,掌心的火焰熄滅,但為時已晚,小屋內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焦糊味……我看著燒成焦炭的桌子一腳,欲哭無淚。
迦爾搔搔頭發:“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用魔法燒水,對力度的掌握不夠精準……嘿嘿嘿。”
奧蘭斯無奈地搖搖頭:“要不我去廚房拿。”
迦爾:“不用不用,我這次肯定可以掌握好力度!”
坎坎:“那裏有個小爐子,之前我在元素學院也用過,不然我來燒好了。”
伊菲蒙跳起來:“坎坎你別亂動!”
迦爾:“就是就是!讓我來施展!”
奧蘭斯連忙拉住迦爾的胳膊:“你還想把整個棕櫚園都燒光?”
“還是我差人送熱水過來吧。”伊菲蒙打開千裏傳音器,順手拉了把椅子來坐下。可是當他的屁股剛挨上座位,往後一靠,立刻就摔了個‘王八翻跟頭,四腳朝天’……
慘了,我忘記提醒他那個凳子是三條腿的了……
……
就在這時,小屋的門突然開了。
後來每次想起這一幕,都深深地感到:亞特拉斯推門進來的一瞬間,我幾乎想給他磕頭謝恩。因為他的出現,上一秒種還像菜市場一樣亂哄哄的房間立刻就被按了消音鍵,每個人都麵麵相覷,噤若寒蟬。
他沉著臉走進來,身後還跟著維比婭和一個黑發黑瞳的高個子男祭司,這個身影我在海神祭祀時曾看到過,是能源主祭司格雷。看他那一塵不染的祭司袍,一板一眼的站姿,不怒而威的神態,還有嚴肅銳利的眼神……再看看迦爾,果然變鋸嘴葫蘆,老實多了。
亞特拉斯瞥了一眼從‘紅毛火雞’摔成了‘灰毛土雞’的伊菲蒙,伊菲蒙趕緊捂著屁股從地上站起來,一臉菜色。
亞特拉斯沒有說話,環顧一圈後,把目光停在了我身上。
我頭皮發麻,默默往被子裏縮。
他向格雷使了一個眼色,格雷上前把我從被子裏撈出來,仔細查看了一會兒傷處:“考試受傷這種事居然還會發生在元素學院,看來我有必要親自審核你們的考核製度和教學能力了。”
迦爾急得擺手:“不是這樣的,哎,這是誤會……”
格雷一挑眉:“誤會?”
奧蘭斯維護迦爾:“是的,迦爾肯定也不希望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這其中的確有一些蹊蹺……”
格雷打斷他:“這些話留到開會時再說吧。”
這個格雷果真如傳說那樣,是個公私分明,鐵麵無私的主兒。
嗬,惡人自有惡人磨,想不到迦爾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也有今天!
“普瑞爾現在需要靜養,十王子殿下也該休息了。”一直站在亞特拉斯旁邊默不作聲的維比婭忽然開口道。這善解人意的,真讓人想喚她一聲親姐姐。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可她並沒有看我,那雙漂亮的眼睛全落在亞特拉斯身上:“陛下,您也到用晚膳的時間了。”
格雷拿出懷表看了看:“是的,陛下,您現在應該……”
“你們先出去。”亞特拉斯麵無表情地打斷格雷。
“陛下,您……”
“出去!”亞特拉斯又重複了一次,語氣已經不容置疑。
眾人看著這架勢,都默默的退了出去。伊菲蒙走過來抱起坎坎,給了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格雷對亞特拉斯行禮,迦爾乖乖跟在他身後,奧蘭斯則一直陪著迦爾;最後離開的是維比婭,她輕輕帶上門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亞特拉斯,又看了一眼我。我被她那種眼神看得背脊發麻——伴君如伴虎,我又不是武鬆,還是跟著眾人一起離開比較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