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男啞然失笑:“你就用這麼凶巴巴的語氣跟我打招呼?”
安嘯放軟了語氣:“走吧。”
“去哪兒?”
“前麵有一家咖啡館。”
蘇男站起了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太晚了,我得回去。”
安嘯突然怒道:“那個鳥籠就這麼好?”
蘇男一下子愣住了,神情黯然。
安嘯連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說得很對,”蘇男悠悠說道:“那確實是一個鳥籠。”
“蘇男,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男突然想起了禮物,連忙彎腰在紙袋子裏翻找,連翻了幾個,才拿出一個盒子:“給你的,看看喜不喜歡?”
安嘯驚訝地伸手接過:“幹嗎送我東西?”
蘇男淡然一笑:“你幫了我很多很多忙,一直沒有機會說聲感謝,打開看看。”
安嘯笑了起來:“難得,你還記得我。”
“我沒有忘。”
安嘯低頭拆包裝盒,打開一看卻愣住了,竟是一對小泥人,從身高上看應該是一對母子,女子輕輕摟著懷裏的孩子,充滿了母愛。
“這是什麼啊?”
“母親的愛。”
“幹嗎送我這個?”
蘇男眨了眨眼:“我還以為你會喜歡。”
安嘯若有所思,細心的他拿著這對小泥人不免多看了幾眼,突然激動起來,這兩個人的眉眼是那麼熟悉,似曾相識,顫聲問道:“這是……”
蘇男微笑著點點頭:“像嗎?”
安嘯低下頭去,聲音變得沙啞:“你,怎麼知道我媽的長相?”
蘇男神色黯然:“因為晴姨長得很像她。”
“你都知道了?”
蘇男看著他驚訝的表情,終於證實了心中的猜想:“喬邃讓你去查的?”
“嗯。”
“那是真的嗎?
“是真的。”
“能跟我詳細說說嗎?”蘇男終究不太相信喬邃和齊冠華,但她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不會騙她,一句假話都不會有。“我們就坐這兒吧,曬曬太陽,挺暖和的。”
安嘯依言不管不顧地一屁股坐了下來。
“木誌明為什麼要害死晴姨?”
“因為蘇晴後來日久生情,假戲真做了,她想脫離木誌明的控製。”
蘇男眼圈一紅,頭已深深埋進自己的大腿:“她一直以為是喬子東下的手。”
安嘯看她難受的樣子,心裏也不好受,柔聲說道:“木誌明做得很隱秘,私下買通醫生偷偷換了藥,自己並未出麵。而那個時候,蘇晴跟喬子東相處時間最多,懷疑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見蘇男仍然沉浸在悲傷中,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別傷心了,你幫她找到真正的凶手,晴姨在天之靈也會瞑目。”
蘇男點點頭,擦了擦眼淚,嘶啞道:“謝謝你。”
安嘯故皺眉頭:“我不喜歡聽。”
蘇男勉強笑了笑。
兩人一時無言,安嘯低頭看了看她,蘇男卻抬頭看了看天,難得太陽還是那麼耀眼,照在人身上很暖和,剛才那對嬉笑打鬧的情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不遠處有個小孩在大人的幫助下正在放風箏,是那種長著很多條腿的大蜈蚣風箏。
蘇男突然指著前方問道:“你會放風箏嗎?”
“啊?不會。”
“有一回,晴姨帶我去公園玩,”蘇男仍然看著天空,陷入了回憶:“廣場上,有個爸爸帶著兒子在放風箏,飛得很高很高。那時候我的眼睛已經恢複了視力,隻覺得一切東西都稀奇而美好,我喜歡看風箏高空飛翔的樣子,很想學,於是我去哀求晴姨教我……”
安嘯見她突然停頓下來,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晴姨問我,為什麼喜歡風箏?我說,風箏能飛得很高,自由自在。晴姨聽完這句話,把我緊緊摟在懷裏,半天沒有說話。”
安嘯歎了一口氣:“她對你是真心的。”
蘇男也動容道:“是啊,不管她當初出於什麼目的收養我,她永遠是我的晴姨,一輩子都不會改變。”說到這兒,她突然轉過臉,帶著一種堅定:“安嘯,告訴我縱火案吧。”
安嘯深深看了她一眼:“準備好了?”
“是的,準備好了。”
安嘯點了點頭:“當年從醫院門口把你抱回去收養的那家人和木誌明關係很深,他們共同開了一間小公司,就是木森集團的前身。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兩人鬧翻了,那個家夥想把木誌明踢出局,誰知道木誌明搶先下了毒手。”
“他沒想到我僥幸從火場中活了下來?”
“是的。”
蘇男自嘲道:“他更沒想到我成了替罪羔羊吧。”
“具體不太清楚,”安嘯搖頭:“不過我猜想,正是因為你成了縱火案的嫌疑人,他反而不好下手了。”
“明白了。”
“他後來讓蘇晴把你從孤兒院領出來,帶回加拿大,也是另有安排。”
“殺人滅口?”
“極有可能,好在你當時什麼也不知道。”
“又一次僥幸,”蘇男有點動容,她萬萬沒想到當年的自己竟然在鬼門關走了好幾遭:“這樣說來,他多次邀請我回國,也是另有目的了。”
安嘯點了點頭:“她希望你能被喬邃看中,和淩西反目成仇。”
蘇男不寒而栗:“成為另一個晴姨?”
“嗯,還沒來得及控製你,喬邃已經下手了。”
“不過,他的目的也達到了,淩西和喬邃確因我而反目。”
安嘯無言以對,隻得轉移話題:“這些事是不是困擾你很多年?”
蘇男苦笑道:“如夢魘一般壓得喘不過氣。”
“小小年紀獨自一人麵對這麼多的巨變和災難,太不容易了。”
“你不也一樣嗎?”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