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要問什麼?現在赫連青就快打來,先談戰事比較要緊,至於我是不是你小妹,一點都不重要,因為我本來就是我自己,不屑於做別人,你更沒資格質疑我。”如陌冷冷說完,不理會猛虎會不會傷害君若臨,走到沐亨處。
君若臨看著麵前的猛虎,冷吸了口氣,它雖然被拴住鼻子,不代表它的嘴不能咬人,誰知如陌彎著食指一噓,猛虎便乖乖低下頭,君若臨這才誠惶誠恐的把它牽走。
囂張,絕對的囂張,將士們再次對如陌敬佩到底,連她的四哥她都不屑,而且有本事,能獵猛虎,連皇帝都要聽她的。
這樣的王者,無論她說什麼,就算是錯的,人們也會高聲擁護,因為她有這個本事。
“如陌,收到探子密報,再有半個時辰,赫連青的人就撤到海河,我們怎麼辦?”沐亨看著遠處翻白的魚肚皮,要不是前麵路被擋住了,赫連青他們也不會撤回來。
如陌冷冷看了眼麵前的將士們,他們個個整裝待發,精神振奮,休息過後就是不一樣。
“大家先吃點東西,把營毀掉,把鍋子砸了,然後聽我部署。”沒想到赫連青比她預想中的快了一個時辰,看來不能太低估他。
接著,在如陌的帶領下,將士們紛紛開始領食物吃,如陌拿起一支雞腿,猛地咬了一口,小臉漲得通紅,頭發被吹得十分淩亂。
她在思考,剛才在營帳外丟石子的人到底是誰,有膽量跑到洛塔族去丟石子的,這裏隻有她和赫連殤,除了她們,有誰敢?
要麼,他們就是武藝高強,輕功了得的人。
吃完東西,所有人開始砸鍋砸鐵,整個紮好的營帳頓時一片混亂,所有東西都丟進海河沉了下去,不留退路。
眾將士看著自己的火石子全被扔進海河,有的臉色慘白,有的樣子驚恐。
“皇後娘娘,我們現在可真是一點退路都沒有了,怎麼辦?”
“是啊,連火折子都沒了,咱們隻能生吃東西……”
“大家別慌,我一介女流都不怕,你們怕什麼?還是不是大老爺們了?如果你們想活命,就拚了命的殺敵,殺得越多咱們越輕鬆,在殺的時候,記得數數,一、二、三……這樣,想著自己殺了多少人,有多少勝利成果,才會更加奮發向上,為了活命,我們隻有盡快結束戰爭,不然,咱們一起死。”
“一起死?”眾人聽到這個死字,全都一鼓作氣,開始邊吃邊砸,為了活命,他們一會必須努力,不然,全都得死。
這個世界,誰又想死呢?
“想想家裏的妻兒父母,如果你們勝了,她們將以你們為榮,如果你們敗了,她們都得傷心,你們說,該怎麼做?”激勵加不留退路,如陌這招很絕。
“我們必須殺死敵人,才能活命,才能擁有榮譽。”將士們立即高呼,爭先恐後的揮手說道。
見士氣一下大增,如陌迅速湊近沐亨,“沐大哥,你帶弓箭隊隱敝在海河周圍的荊棘裏,赫連青的人一出現,你們就射箭,把他們隊伍擾亂,打擊他們的士氣。”
“好,沒問題。”沐亨點頭轉身,領著將士隱敝在海河沿岸,離鐵鎖橋不遠的地方。
“小妹,昨夜為兄天觀夜象,發現天色陰沉,近日又常有暴水降落,說不定山洪還會暴發,鐵鎖橋對麵的山都會垮掉。赫連青為了保命,會經過鐵鎖橋,來到洛塔草原,我們可以趁赫連青在鐵鎖橋上,再命人斬斷鐵鎖橋,讓他沒有退路,死在海河中,不失為一種簡單易行的方法。”君若臨看著遠處的鐵鎖橋,若有所思。
如陌仔細看著這鐵鎖橋,腦子迅速轉動,鐵鎖橋又寬又長,海河直徑可能有五百米,這鐵鎖橋修了幾十年,是萬萬不能斬斷的,如果一斬斷,赫連青的人過不來,她們的人也過不去,這樣如何擒獲赫連青。
而且,再修鐵鎖橋會浪費人力物力,還得花上許多時日,這樣不利於赤國與外界的溝通。
“不行。”如陌斬釘截鐵的說道,“斬了鐵鎖橋,弊大於利,將來要修會浪費人力物力,而且不利於我們收回虎符。”
“那怎麼辦,難道任由赫連青的人衝過鐵鎖橋,來到洛塔草原,與我們決一死戰?”
“目前……隻有這個辦法。”如陌冷然看了君若臨一眼,這個曾經總是幫助君如陌的四哥,智商也不過如此。
她不是不念舊情,她隻是不想輕易相信人,所以不想給他好臉色看。
“所有人找地方隱敝起來,擒賊先擒王,等赫連青衝過來,率先殺掉他,就事半功倍了。”如陌知道,赫連青沒這麼傻,說不定她們隊伍裏都有他的探子,眼前這個情況,她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海河對麵的山森搖搖欲墜,她不可能讓自己人過去冒險,這些人這麼相信她,她要帶給他們生的希望。
不到一刻鍾,所有人都找地方隱弊起來,整個草原顯得十分安靜,隻有風吹草動和野獸低鳴的聲音,如陌和赫連殤輕輕挎過鐵鎖橋,隱敝在海河對麵。
地上又濕又泥,每走一步都像走在沼澤裏,真不明白赫連青的人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找到幾處幹一些的地方,如陌朝赫連殤點頭,兩人一人守在一邊,見機行事。
不一會兒,遠處濃煙四氣,大批人馬浩浩湯湯朝海河湧來,他們跑得很快很急,前邊領頭的馬像發了狂似的亂跑,有的人被甩到水溝裏,有的人被活活踩死,亂作一團。
前麵一名將士猛地大吼,“趕緊衝,在半個時辰之內過海河,大家就安全了。”
一名小兵滿臉汙泥,精疲力竭的哀求道,“將軍,我們連著跑了兩天,好累,快撐不住了,兄弟死傷無數,戰馬一匹接一匹的死去,我又渴又餓,再也走不動了……”
小兵話未說完,那將軍手起刀落,一顆人頭被遠遠拋進水溝裏,將軍刀上全是血,有的還是黑色的,說明血跡早幹,刀下亡魂不少,嚇得邊上的將士拚命往前趕,紛紛爭先恐後,生怕落下被一刀斬。
“媽的,真狠,怎麼能這樣對自己的將士?”如陌朝那位將軍“呸”了一口唾沫,她隻對敵人這麼狠,對自己的將士,她真下不了手。
“他叫王搶,以前是出了名的山賊,後被赫連青招安,成了赫連青的走狗。”赫連殤小聲告訴如陌。
“臭東西,看姑奶奶一會不宰了他。”如陌犀利的盯著前方,在王搶的揮趕之下,那些士兵們你踩著我,我踩著你,完全不顧兄弟性命朝鐵鎖橋上跑去。
整座鐵鎖橋搖搖晃晃,有些將士因為驚恐跌入河中,場麵觸目驚心,令人膽寒。突然,對麵一支支利箭朝這邊射來,隻聽“啊呀”幾聲,十幾名赫連青的士兵跌入河中。
王搶一見有埋伏,仍舊不顧一切的揮舞著大刀,“都衝過去,保護福王。”
“王將軍,對麵有埋伏。”
一名小兵有些害怕,眼神呆滯,如陌這才看見,他們騎的戰馬,屁股上都插了一把尖刀,還以潺潺流血,怪不得那些戰馬像發瘋似的朝前狂奔,原因在這裏。
“老子知道有埋伏,不然叫你們衝什麼?”王搶一說完,天空突然雷聲乍起,烏雲密布,原來有些亮的天,突然變得陰沉,士兵們更看不清前麵的東西。
君若臨說得對,還會有暴雨,果然快來了。
“快,要下暴雨了,這裏呆不得了,都快衝過去,圍成一堵牆,好讓福王先過河。”王搶一見天氣漸變,猛地一揮鞭子,前麵的士兵隻得拚命前進。
沐亨又一揮手,一排齊刷刷的箭矢射到鐵鎖橋上,有的將士冒死衝了過去,有的則無情的掉進波浪洶湧的海河中。
前麵有人在射箭,又有些看不清楚,後麵又有王搶等人在威脅著,嚇得赫連青的人膽戰心驚,所有人都有些後怕,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沐亨讓他們停止射箭,專注盯著前方,隻要赫連青一出現,大家再射,先讓這些嚇破了膽的士兵過河。
如陌說得對,將士的命重要,震攝住他們是最重要的,隻要他們害怕,無心戀戰,對付二十萬大軍就容易多了。
“不好了,前方有埋伏,好多兄弟都死了,說不定皇帝百萬大軍就在對麵。”赫連青的將士一個傳一個,個個大驚失色,又聽轟隆一聲,暴雨從天而降,豆大的雨粒打在地上,所有人都開始失聲痛哭,頓時哀鴻遍野。
他們要死了,他們要滅亡了。
早知道,都不跟福王逃跑,向皇帝投降算了,現在被逼得走投無路,到底該怎麼辦。
看著眾將士灑淚的模樣,赫連殤有些不忍,這些畢竟是他赤國的將士,跟著赫連青得到這種下場,讓他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如陌,何不直接堵了他們的路,讓他們死在這邊。”赫連殤有些不解,如陌為什麼讓這些將士過河,又讓沐亨射箭。
如陌輕歎口氣,“要想打贏仗,必須有犧牲,開頭那些衝過去的將士,就是這場戰役的犧牲。現在所有人都嚇得直哭,士氣大落,你看那揮刀的王搶,都快哭出來了,而我們的將士是士氣大增,士氣是打仗的關鍵。連日來的勞累,疲於奔命的奔波,又餓又渴,又背著逃兵和背叛的罪名,前路無望,後路荊棘,看著自己兄弟活生生死在眼前,所以現在大家全都哭了。一個軍隊都在哭,能有多少士氣?一會我們隻要生擒赫連青,他們就全都完了,不用我說都會投降。”
“我懂了,你隻是讓沐亨嚇嚇他們,你看,好多將士見沒有箭矢,乘亂跑到草原上了。不過,他們全都猶若驚弓之鳥,四處張望,生怕有敵人躲在周圍,全都靠在一起,不敢亂動。”
暴雨越下越大,如陌全身被淋得濕透透的,赫連殤也是,她猛地抹掉臉上的雨水,冷靜看著遠處的將士過河。
為什麼沒有箭了?士兵們又是疑惑,會不會他們正埋伏在對麵?會不會是障眼法?可是這邊山體在滑坡,隻有對麵的草原安全,與其被泥石流淹沒,不如走一步是一步,逃到對麵。
“小乖,你看那裏有頂轎子。”
“轎子?赫連青是武將,一般都是騎馬,怎麼會有轎子?”如陌疑惑的看著那頂大紅轎子,轎子邊上隻有幾個人護衛,並不像赫連青的風格。
“他這麼怕死,怎麼可能隻讓幾個人護衛?他一定不在轎子裏,那是障眼法,他肯定躲在人群中。”如陌當機立斷,悄悄躬起身子,走到一個小出口。
隻聽“啪啪”兩聲,如陌迅速收回彈簧槍,和赫連殤將打暈的兩個士兵拖到草叢裏,接著,她們迅速換掉敵人的衣服。如陌將頭發挽起,戴上小兵帽,手持紅纓槍,和赫連殤返回路口。
見一小隊士兵過來,她們立即裝著疲憊的樣子加入隊伍,走在隊伍最末尾。
“豬頭,赫連青一定在人群中,我們必須馬上找到他。”
“嗯,走。”
兩人機靈的四處搜索,如陌沒想到赫連青還有些套路,知道怎麼保護自己,這時,那頂大紅轎子開始過海河,“嗖嗖”幾十支利箭射到轎子上。
裏麵的人應聲倒下,“咚”的一聲栽到鐵鎖橋上,邊上的人則管都沒管他,自顧自的逃到對麵。
這下如陌更確定轎子裏的人不是赫連青,而是個替身,不然那些抬轎的怎麼跑得比飛還快。
又有箭射來,並且射死不少人,士兵們嚇得渾身發抖,有的把屍體擋在身體前麵,一個勁的往草原狂奔,因為這邊山洪開始暴發,山快塌了。
“小乖,快過河,山快塌了。”
“等等。”突然,如陌看見十幾個士兵圍在一起,中間是個小兵模樣的人,正欲過海河,“我敢保證,赫連青在那裏,走,我們過去。”
如陌和赫連殤迅速跑過去,一走到鐵鎖橋邊上,果然看到赫連青正鐵青著臉,站在中間,邊上則是由人組成的人牆,正緩緩過海河。
如陌猛地抹了一把稀泥在臉上,一躍衝到人群裏麵,“山要倒了,快護王爺過河。”
說完,她低下頭拉著赫連青就往前邊跑,後麵的赫連殤迅速跟上,赫連青還沒弄懂是怎麼回事,見小兵拉著自己跑,也稀裏糊塗的跟著跑了起來,後麵的其他士兵則迅速跟上。
這時雖然在下暴雨,不過好在天亮了,沐亨看那個嬌小的身影在跑,敏捷矯健,一看就知道是如陌,立即下令停止射箭。
這麼容易就跑過來,這小兵不簡單,赫連青讚許的看著如陌的背影,“小夥子,等戰役結束,本王一定升你為將軍。”
“多謝王爺,這些先別說,保命要緊。”如陌說完,右手死死抓住赫連青,就在這時,不遠處一群黑壓壓的洛塔守衛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