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展望未來(13)(1 / 3)

楊沐則說:“媽媽,您要多想我爸好的地方,他不好的地方您不要想,假如您和我爸離婚,然後再婚,您一定會拿我爸的優點,與另一個人的缺點相比較。所以離婚、再婚未必幸福,您就這樣和我爸湊合過吧!”

芳草對女兒說:“我和你爸暫且不提人生觀、價值觀、教育觀這些大方向,隻說我們遛彎,彼此跑單幫。他遛他的,我遛我的,我就感覺沒有意思,很孤單。吃飯口味不一樣,經常他吃他的,我吃我的,做飯也很麻煩。說話沒有共同語言,一說話便抬杠,我的感覺很不好。睡覺,我們各睡各的屋……,我擔心我們諸多不和諧,而產生的心裏障礙導致將來我們老了的時候,誰都沒有足夠的耐心好好照顧對方。到那時,豈不更慘?如果,我們不在一起,雖然,我不知道他怎樣想,但我知道我肯定會把一切不愉快通通忘掉,隻想他的好。在一起,就不一樣。在一起會老想他的不好。”停了停,芳草哽咽道:“我們分開,我們之間的親情關係永遠存在。若他一直沒再婚,一旦他病在我之前,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哪怕我以一名保姆的身份照顧他,我也不會讓你爸給你和你姐姐增添麻煩,因為,你們工作都忙。”

楊琳說:“我看,您和我爸爸遛彎遛不到一起,就各遛各的,也挺好,免得在路上鬧不愉快。沒有共同語言,就少說話,去和外麵的老頭老太太多交流交流也會很開心。媽媽,您的期望值不要太高,也不要竟胡思亂想,有您和我爸爸在,我們就有一個永遠的家!”

楊琳雖然是芳草的女兒,而她並不了解芳草是個怎樣的人。和普通家庭婦女、老頭、老太太在一起,芳草並不適合。而芳草的身份、地位,與知識階層、公務員類型的人在一起,她顯然也不合適。芳草是社會中的小人物,但她的文化、知識麵,卻稍高於普通女性。芳草哪種類型的人都不是。她在什麼類型人堆裏,似乎都屬於“另類產品”。

兩個女兒長大了,又有知識,並都已步入婚姻。芳草認為女兒們對婚姻,也應該有一定的感悟了。對自己的媽媽,也應有所了解了,和女兒訴訴內心之苦,心想女兒也許會幫上自己。而多次和她們哭訴內心的彷徨與無助,都無濟於事。芳草的苦楚,隻好長期憋悶在心裏,用忙碌,麻痹自己的神經。她不敢想其他,即使想,她也不敢和女兒講!她知道,自己若強硬做出什麼抉擇,楊琳、楊沐也不會把她怎麼樣。而違背女兒意願的事情,自己若做了,肯定會失去女兒的心。辛辛苦苦幾十年培養大的女兒,她哪裏願意失去她們的心?那和自己失去手足、四肢、五髒有何區別?

芳草車禍出院了,但她要定期去醫院複查。朱曉君在芳草住院期間,曾6次去醫院探望。那天,曉君給芳草打來電話,說:“姐姐,哪天你來醫院複查,我若休息在家,我去幫助你啊。”

正好,這天芳草該去複查了。她以為有保姆、司機,還有曉君妹妹和自己同去,足夠了。芳草不願和楊茂森同行,她太了解楊茂森了。以往無論和楊茂森一起去哪兒,他們從未順和過。芳草害怕枝外生節,因而,她拒絕與楊茂森同行。夜裏,芳草對楊茂森說:“公司正好有事需要料理,明天你替我去把公司事物料理好,加上我的網友共三個人跟我去醫院,足夠了。”

楊茂森氣哼哼地說:“外人能跟你去醫院,我是家人,我為什麼不能去?告訴你,我明天去定了!”

“我隻做簡單複查,沒有其他事情,”芳草說:“況且,我要躺在車裏,保姆做副座,哪有你坐的地方?”

“車裏坐不下,我坐車頂上。”楊茂森大聲嚷嚷:“網友都能去醫院,我為什麼不能去醫院?你不讓我去,除非今天你和我都死在家裏,隻要你去醫院,我就去醫院!”

芳草明白,楊茂森並非出於掛念或愛護、想同去醫院照顧自己。而是想見見自己的網友,是何許人。她考慮楊茂森遇事頭腦簡單,怕他節外生枝,大家都不開心。但有一刹那,芳草心裏也想告訴楊茂森自己的網友是女人,讓他放心在家。而她口頭上,卻偏偏不想告訴楊茂森自己的網友是女人。她認為,告訴他自己的網友是男是女,有失自己的尊嚴。她覺得自己和楊茂森生活了幾十年,楊茂森應該了解自己的為人,還用我闡明自己的朋友是男是女?是男,又怎樣?是女又如何?

對自己的老婆,連起碼的信任都沒有,算什麼夫妻?我就是不說她是男是女,看你能把我怎樣!芳草像一頭毛驢似的,她倔倔地想。她和楊茂森較上了勁。楊茂森也在和芳草較勁。楊茂森無論如何不肯聽芳草的勸說,他想你愈不讓我去,這裏麵愈有鬼。

楊茂森在屋裏嗷嗷大叫,瘋狂至極。芳草車禍尚未痊愈,她躺在床上不能動,眼睜睜望著楊茂森發瘋似的瘋狂折騰。楊茂森麵目猙獰、青筋暴起,連喊帶叫到廚房,抄起一尺長的西瓜刀,跑到芳草床前,他胳膊使勁高高地一輪,瘋狂地朝芳草刺來。

芳草心想完了完了,我今天注定死他手裏了!死,就死吧,活著太累了!她腰和腿被醫療器具固定著,眼睜睜望著楊茂森手中的匕首刺向自己。

差5、6公分刺向芳草胸膛的時候,楊茂森突然把手停住了。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冷靜了。

芳草慢慢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淌下來。她撥通了大女兒楊琳的電話,告訴她楊茂森要行刺自己。芳草此舉是在向女兒求救。而夜半更深,楊琳像在夢裏聽見有人在說癡話,她合著雙眼,迷迷瞪瞪,漠然無語,繼續停留在她的夢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