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有一絲猶豫,想了想,卻是麵露難色,“小主子,這不好辦。萬歲爺可沒說不過來,萬一改變了主意,卻見不到人,奴才可擔當不起啊!”
“那喜公公可知……皇上緣何來不了?”
“這個……”小喜子頓了頓,略微低下了聲音道,“好像是關於南疆的事情,萬歲爺連夜召了幾個大臣,正在前麵議事呢!”
“既然事關戰況,必定是大事,皇上該是不會來了。喜公公,您還是將我送回去吧!”她緩了聲音,越發央求。
可小喜子還是推拒,“小主子,您別為難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要不這樣,五更天的時候,若是萬歲爺還沒來,奴才就接您回去!”
這是讓她守夜啊。
“那就麻煩喜公公了!”不再糾纏,她順從地點頭。
殿外,夜幕已經深沉。
順窗遠眺,那些迷離在夜色中的亭台樓閣、高樓殿宇,此刻,朦朧縹緲,顯得格外瑰麗而神秘。
披了件衣裳,她推開寢殿厚重的宮門,信步走在殿前寬敞的月台。
抬眼,是滿天星芒,仿佛觸手可及,實則遠在千裏,就如同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恩寵,若即若離,總是讓人捉摸不透。抓在手裏的,除了那麼點兒可憐的承諾,便隻有腕上,這寒涼的碧璽手串。
那個喜公公臨走之時,告訴她,映墜現在已經在承禧殿了。
這是鈕祜祿皇貴妃的示好,景寧卻隻當她是還了自己一個人情,幫她在皇後麵前洗脫罪名的人情。很可笑,她本來是去揭發的,誰知,這後宮的水遠比她想的要深。以中宮為棋盤,誰是那執棋者,其實是不一定的,就如她,本以為是布局人,到頭來,又何嚐不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
抱著雙肩,她靜默地坐到冰涼的石階上,一頭流瀑般的長發鋪滿了瘦削的肩膀,窈窕迤邐,泛著淡淡的煙籠光暈。
寂靜之中,一陣腳步聲響起。
她輕輕抬首,逆著光,看到了一抹挺拔的身影靜靜佇立。寥落的星芒,在那身明黃錦緞的長袍上灑下了點點輝光,薄唇輕抿,仿佛壁立千仞,鐫刻了靜水流深的睿智與深邃。
未等她開口,他緩步踏著夜色而來。
景寧這才想起要起身見禮,卻見他擺了擺手,眉目間輾轉著無限倦意,“無須多禮,隨朕進來吧。”
他難得這般隨和,景寧斂身行了個禮,便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原本跟著的那幾個鎧甲執戈的侍衛,看到她,便紛紛識趣地退到了一旁。
吱呀一聲,厚重的殿門再次被推開。
景寧低著頭,等到他走到屏風前,便走過去服侍他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