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眉如月,昏暗之中隻有那雙星目閃爍著明亮的光彩。淡淡的燈火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蘇兒……”我輕輕推開了漓蘇,尷尬地一笑。
“羽哥哥你還是不喜歡我,是嗎?”星目裏掠過一絲暗淡。漓蘇入席坐定後,筷子不停地撥著碗裏的剩飯。
“蘇兒,給我點時間。”
“恩。但是我不要你因為愧疚而對我好。”她停下手裏的動作,抬起頭來一臉的堅定。
“恩。”
“羽哥哥風間的事還應付地過來麼?”漓蘇轉而笑了笑說。
“怎麼才第一天就不放心了?”
“怎麼會,不就是聽說了點出了些事情。”
“恩,是有這麼點事。”我點了點頭。
“但是風間裏的小廝告訴我,你很厲害地就擺平了。”
“嗬嗬,對付這種地痞流氓我還是會的。”我笑道,“蘇兒,踏雪是什麼人?”
“踏雪公子?”漓蘇托著腮幫子說。
“恩,雖然沒見著真麵目,可總覺得這人不簡單。”
“我也不知道哦。”漓蘇睜著雙大眼睛無辜地搖了搖頭。
“你也不知道?你不是風間老板麼?”
“現在的老板是你!再說了,我以前就從不過問這等事情,隻要有錢賺,我才不管他從哪裏來。”果然是利益為第一的商人。
“如果你想知道自己去問他不就行了。他敢不說麼?不過,羽哥哥,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不要蘇兒了?”漓蘇湊過身子,雙眼一眯,像隻不懷好意的狐狸,奸詐極了。
“小孩子不要亂想。”我拍了下她的腦門道。
“原來你一直把我當小孩!”漓蘇氣呼呼地說。
我從頭到腳看了她遍,不錯,該有的都有了,比例還真好,不過我一點感覺都沒,貌似哪個斷袖說過,摸女人的手還不如讓他摸自己的來得舒服。
“蘇兒,你不是答應我給我點時間麼?”
“我給了你很久的時間了。自你打進了教坊後這麼多年還不夠?”
“我們換個話題。”
“好。”
和漓蘇吃完飯,就一個人往房裏走去。路過紫彥閣就聽見裏熱鬧鬧的一大片。我透過窗縫看著,紫陌坐在一客人身上,手捧著酒杯喂酒給那人吃,他身穿著一條紫色的紗衣,凝肌玉膚,隱隱透著胸口掛著的一塊瑜玉。媚眼如絲,嘴角含笑,但是漆黑的瞳仁之中卻看不出半點笑意。
“踏雪公子,你怎麼這麼沒情趣呢?”抱著紫陌的客人用手肘推了下身邊的白衣人道。
踏雪背對著窗口,我根本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隻覺得他的身體幾乎從開始就沒有動過。那人見踏雪沒有半點反應就端起紫陌遞過來的酒喂到他嘴邊說,“來給爺喝口酒。”
“請自重。”踏雪身子一立,那人沒坐穩竟把酒杯給摔在了地上,酒液四濺,染濕了那件白色繡金絲的衣裳。
那人推開紫陌哼哧一笑,“你裝什麼清高,要裝得還來這做什麼?不就是個相公看你拽得……”
“爺,您莫要生氣。要喝酒紫陌陪你,踏雪這樣子也不一天兩天了,您不就喜他這冰塊似的麼?上趟還跟紫陌說他有意思來著。”紫陌喝了一口酒,低頭吻上了那個人的唇,將酒慢慢往那人嘴裏推進去,唇角邊還溢出了絲絲晶亮。
雖然我知道這風塵之地,就是這麼營生的,但是看見了終究還是覺得心裏萬分地不舒服。尤其是見到那雙黑玉般的眸子裏漠然的空洞。
“看了那麼久才想走?受不了了?”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晚風吹過,夾雜著和早上一樣的香味
我轉過頭去說:“原來你一直知道我在窗外。”
“恩,你不就是對踏雪感興趣麼?”
“你怎麼出來了?”
“踏雪在彈箏,我沒興趣就出來透口氣。”他將手搭在我肩膀上,站近了才發現,紫陌比我還要高出半個腦袋,瘦得卻像跟杆子一樣。
我挪開了肩上的手,他顫巍巍地抖了下。我說:“喝酒傷身,別在這吹風了。進去吧。”
紫陌哧哧一笑:“原來淩老板還會關心人。怎麼心疼我了?”
“我是心疼風間的頭牌,要是你病了,我們還不知要少賺多少銀子。”我瞥了他眼,那雙瞳仁裏溢滿著溫情。
“你就不怕我進去後被他們給吃了?”
“想當頭牌就是這樣的。”我笑道。
“嗬嗬,是啊,想當頭牌就得付出代價。淩老板我什麼都會做的,鐵定砸不了風間的招牌。”說完,他就往紫彥閣走去,單薄的身影在暗黑中搖搖曳曳,心裏萌生了一種熟悉的味道。
次日清晨,房門便被敲開了,我披著件外套,頭發散亂,神智迷糊。但看到門外的人的時候,睡意就全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