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看了眼這菜,不由得歎了口氣,拿起銀箸準備吃,被南宮嫿一把攔住,“她們竟給你吃餿飯冷菜,母親你別急,女兒要問問方管事。”
趙氏放下銀箸,有些為難的道:“方管事是蘇姨娘的人,我給不起賞銀,他自然不肯為我賣力,有得吃都不錯了。”
“堂堂侯府夫人,沒得過得比下人還差的,母親你也太忍她們了。”南宮嫿搖了搖頭,這時,方管事已經被湘繡帶了來。
方管事年約四十,頭戴瓦楞帽兒,著一襲宮緞麵天青絹直裰,足登黑底皂靴,身得高大,雙眼細長,一臉的精明,進來後便給趙氏行了個大禮,“不知夫人叫小的來,有何吩咐。”
趙氏平日怕慣了方管事,一時不敢答話,南宮嫿見狀,忙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寬心,前世這方管事便是蘇姨娘的爪牙之一,這府裏蘇姨娘的爪牙不是一個兩個,大部分全是,要一一除掉,得費不少力。
要是弄不好,她恐怕會被蘇姨娘的人暗著害掉,所以一步步都要小心。
南宮嫿看了眼桌上的菜,臉上露出個淡笑,朝方管事道:“這菜做得有滋有味,方管事下頭的人,手藝就是好。”
方管事得意一笑,抬高眉頭,“大小姐過譽了,隻要夫人愛吃,小的一定盡心奉上。”
“方管事為府裏勞心勞力,管理大半個侯府不說,還得招呼母親的吃食,真是辛苦,我琢磨著,該獎勵你點什麼好呢?”
南宮嫿笑得溫婉,眼神卻如刀子般鋒利,方管事遲疑一下,忙擺手道:“為侯府盡忠是小的本份,小的哪敢要大小姐的賞賜。”
嘴上這麼說,心裏早得意起來,看來這大小姐還這麼傻,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趙氏不明白女兒要做什麼,不由得擔心的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又被這些人誆騙。
南宮嫿笑著撫上雕漆提盒,似笑非笑道:“方管事如此勞心,賞你一百兩都不過分,正巧老太太喜歡吃素,這樣吧,玉萼你把菜給老太太送去,就告訴她是方管事的心意,再讓她替孫女打賞一百兩銀子給方管事!”
說到這兒,南宮嫿聲音已經逐漸變冷,說得斬釘截鐵,方管事聽到這話,原本得意的臉突然拉了下來,一臉陰沉的盯著南宮嫿。
“大小姐這是給小的使絆子?”方管事有些氣急敗壞,那雙眼睛陰沉得像能殺人。
趙氏已經嚇得手心是汗,趕緊推了南宮嫿一下,南宮嫿毫不懼怕,冷冷挑眉,一副家主氣派的睨向方管事,“方管事樣子未免凶了點,這是做奴才的該有的尊卑?還是蘇姨娘一向都這麼教的?”
“奴才不敢。”方管事咬牙低著頭,仍舊一臉憤懣,在管事中他就是老大,誰敢給他臉色看,連成姨娘、夫人都要敬他三分,一個小黃毛丫頭,也敢給他下馬威,是活膩了!
南宮嫿知道方管事心狠手辣,但這個時候越是軟弱,他越是欺淩,得想法子把他拉下去,想到這,她冷聲道:“既然不敢,你擺那道臉子給誰看?自恃甚高,眼裏沒有夫人小姐,你既在侯府擺臉子,自是不喜歡侯府,既然不喜歡,不如收拾細軟回家養老。”
方管事一聽,心下當地一緊,忙服軟道:“大小姐息怒,奴才並無此意。”
侯府油水那麼多,蘇姨娘又是他遠房親戚,他怎麼可能離開這麼好的地兒,沒想到這大小姐是個淩厲的,之前聽說她罰湘繡、淺裳,他還以為隻是些小手段,沒想到她竟如此厲害,給他釘上個不敬侯府的罪名,不擺明要趕他走?
如今他隻得先服軟,找準時機再行報複。
南宮嫿心底冷哼一聲,正在這時,門口傳來墜兒的聲音,“大小姐回來了,老太太知道你被智覺大師選為弟子,高興得合不攏嘴,要叫你過去用膳呢。”
說完,墜兒笑眯眯的端著盒糕點走了進來,看到方管事也在這,她臉色當即微地一沉,南宮嫿見狀,暫不理會,先笑道:“多謝姐姐,我讓母親同去。”
墜兒登時愣住,遲疑一下,笑道:“自是可以,我先去回稟老太太,大小姐和夫人慢來。”
墜兒說完,風一陣的走了出去,南宮嫿知道墜兒在遲疑什麼,老太太性子烈,不僅不喜歡蘇姨娘,連帶著母親她也不喜,母親生病後,就沒再與她同桌吃飯,她一來怕瞧見母親充血浮腫的臉,二來覺得常年臥病的人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