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聲令下,孫嬤嬤已經眼疾手快的奔出去,朝外邊惴惴不安的方管事怒道:“方管事還有閑心在這兒納涼,老太太叫你,還不快進去?”
方管事心下恨死了南宮嫿,她果然告狀了,便急匆匆的奔進屋,一奔進去便朝老太太跪下,“老太太饒命,奴才事務繁多,一時沒顧上廚房那幾個婆子,沒想到她們偷奸耍滑,竟然給夫人吃這種東西,剛才我一發現就派人去捉她們了,敢克扣夫人的吃食,老太太一定要給她們個教訓。”
“哼!你倒是會推,你是府裏的管事,事兒沒辦好,我隻準找你,與其他人無幹。”老太太滿目沉吟,又道:“夫人生病,府裏便交由蘇氏打理,你是蘇氏一手提拔的,如此克扣夫人衣食,難道是蘇氏授意的!”
方管事一聽,忙搖頭道:“這事與二夫人無關,她毫不知情,都是那幾個婆子私心重。”
“二夫人?”老太太眼裏的寒冰越積越深,冷聲道:“一個賤妾,何時成二夫人了?你們眼裏還有沒有夫人?我老太太還沒死,你們一個個竟爬到我頭上來,是不是不想幹了!”
“奴才惶恐,奴才沒有,隻是下人們私底下叫慣了,所以……”方管事這下子身子都嚇軟了,剛才的戾氣全化為烏有,見老太太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
南宮嫿也冷冷盯著方管事,父親還沒升蘇氏為平妻,他們下人倒叫上了,誰給他們的權利。
想到這裏,南宮嫿忙給老太太順了順氣,故作不解的道:“祖母,嫿兒聽人說,咱們蒼祁朝嫡庶極為分明,蘇姨娘隻是個姨娘,方管事竟叫她夫人,這要是傳出去,讓人抓了辮子,萬一別人參父親一個嫡庶不分、抬妾貶妻之名,任是誰都擔當不起。”
南宮嫿說得誠懇認真,麵上一片擔憂,好像真為侯府好,任人看不出她話裏的算計,邊上的趙氏欣慰的看了她一眼,老太太思慮一下,冷冷盯向方管事,沉聲道:“還私底下叫慣了,你們是想致侯府於死地?要是侯府顏麵受損,方管事你擔當得起?”
方管事一聽,嚇得直搖頭,心裏更恨南宮嫿,忙道:“奴才知錯了,奴才以後定不亂叫,一定緊守本份,好生伺侯太太夫人,請老太太息怒,饒奴才這一回。”
老太太抬眸冷笑一聲,“我管你知不知錯,光克扣夫人吃食這一條,都夠你受的。要不是看在你多年為侯府盡心的份上,我早把你打發出去了。孫嬤嬤,傳令下去,方管事目無主子,克扣主子吃食,不分尊卑亂叫姨娘為夫人,罰俸一年,反省思過三日,且不能再插手夫人小廚房的事,夫人小廚房管事由笙媽媽頂上。”
幸而隻是罰俸一年,方管事一邊叩頭謝恩,一邊去抹頭上的冷汗,得到老太太首肯後迅速退了出去,南宮嫿緊握住拳頭,這次沒抓到方管事最大的過錯,暫時留他幾天,待時機成熟,她要一刀刀剪掉蘇姨娘的枝葉,看她如何毒害娘親。
這一頓飯,沒了蘇姨娘在,眾人自是吃得香,老太太見趙氏母女始終謙恭有禮,心裏對趙氏的芥蒂也慢慢減少,成姨娘則有些嬌氣,沒了平時的唯諾,十分放得開,懷了身子人人當她菩薩供著,她不免驕傲起來,看得邊上的南宮玨十分不是滋味。
藕香院裏,蘇姨娘彈琴累了,嗓子也唱啞了,便喝了口茉莉水,氣憤的走到院子裏開得正豔的一株牡丹前,操起百寶嵌盒裏的剪子,對著牡丹嘩嘩嘩的亂剪一通,剪得牡丹花一片淩亂,散落在地。
後邊的周嬤嬤看見,心疼的走到蘇姨娘麵前,一把握住她手中的剪子,疼惜的道:“姨娘何故生這麼大的氣,老爺最近冷落你,還不是做樣子給老太太看?鳳莛軒亂成這個樣子,老太太也隻罰了你禁足,老爺再不做做樣子,別人會說他偏私。”
“可我就咽不下這口氣,趙慧清怎麼還不死?明明快斷氣了,被南宮嫿攪了一招,幾次交鋒都輸給那黃毛丫頭,你叫我怎麼甘心?要不是南宮嫿從中作梗,我早就成侯府夫人了,何故受這樣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