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斯的話語顛三倒四的,充滿了一種大仇得報、多年抑鬱一朝舒展的狂亂感,兩旁的警衛沒想到它這麼大膽子,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吃了一驚後才趕忙上前,大力將它從耀西身邊拉開!佩斯被在地上拖拽著,劃出一道深深的印痕,就這,它還努力伸出大腳,拿腳尖去夠耀西,想要在它臉上多踩兩腳。
全程耀西都沒有任何動作,就算是被佩斯又臭又酸的大腳丫子踩在臉上,令蛙作嘔的氣味充斥鼻腔,耀西也沒有絲毫的感覺,透過佩斯滿是黑泥的腳趾縫,耀西用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目光看著它,看著它那扭曲的快意臉龐,張了張嘴,又頹然閉上,根本不知道該些什麼。
果然,主人預測的壞情況,就這麼出現了嗎?
果然,不是人族的心太過狡詐,隻要是逐漸進化出智慧、構建起社會的生命,內心都是如此肮髒的嗎?
耀西的心中胡亂思考著,盡可能少的感知外界的事物,以此逃避現實,以至於被幾名警衛如同拖死狗般拖到了巨型冷凝塔後的“幸福廣場”上,那裏早已架好了一座高台,台上有一個大號十字架,底部有熏黑的痕跡,杆體上還隱隱有暗紅色的血,不過已經幹涸了好久了。
十字架上有和手銬腳鐐一樣的魔紋,可以壓製耀西體內的魔力,讓它的七級實力無從發揮。幾名警衛粗暴的將耀西的四肢展平,然後用粗大的木鍥,將耀西的四肢釘在十字架上。
這木鍥設計的頗為巧妙,鍥尖兒斜開著深深的血槽,能夠用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放幹耀西的血,讓它體會著生命從自己體內緩緩流逝的冰冷恐懼感,這設計,真是充滿了一種折磨蛙的智慧。
待到準備工作一就緒,廠區內便響起了刺耳的號聲,從就和父親一起生活在廠區的耀西非常清楚,這是通知所有崗位上的工蛙們停工,帶上自己的家屬來“幸福廣場”這裏集合,或是蛙族的領導有重要政策告知大家,或是分發些日用品、食物配給、最新產品什麼的。也正是因為工蛙們隔三差五的就能在這裏聽到好消息、領到好東西,所以就親切的把這兒叫做“幸福廣場”,以至於這地方的本名“黑曜石廣場”都被遺忘了。
世上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不外如是了。
很快,三三兩兩穿著工作服的藍領工蛙就向此處走來,不一會兒就越聚越多,把原本廣闊的廣場擠塞的滿滿當當的,它們聚集在一起,互相間大聲的打著招呼,一片呱呱之音,頗有些稻花香裏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的嘈雜福
它們看著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耀西,大聲笑著、談笑著,沒有誰臉上露出同情、可憐、憐憫的神色,所有的蛙臉上都帶著狂熱或者漠然,看耀西如同在看一條死蛙。
一些家教不好的蛙甚至都已經迫不及待,拿著不知道從哪撿來的石子、爛菜葉子朝耀西扔去,不一會就糊的耀西滿身都是,它們一邊扔,一邊哈哈大笑,尖利刺耳的童聲更為此處添了一分嘈雜。更有一些年老的工蛙仗著自己資曆高,湊到警衛旁邊,低聲詢問完事兒之後能不能讓它蘸點蛙血饅頭,據吃了包治百病、百邪不侵。那些荷槍實彈的警衛並不理睬,隻是板著臉站在哨位上,一派公事公辦的架勢。
耀西此時被釘在高處,從它的角度,能夠非常清楚的看到台下的蛙間百態:
西南方的年輕工蛙們仇恨的看著自己,盡管它們不清楚自己犯了什麼錯,但既然自己被掛在這裏,它們就盲目的仇視自己;
東南方的中年工蛙們麻木的看著自己,它們臉上沒有仇恨,也沒有憤怒,看自己就好像在看路邊的石頭;
東北方的老年工蛙們略帶異色的看著自己,這些異色非常複雜,有想把自己蘸饃吃的貪婪,也有一些物傷其類的擔憂,有些老蛙嘴唇囁喏的想什麼,但聽著周圍的狂熱喧囂,它們又謹慎的閉上嘴巴,閉上眼睛,不讓眼中的痛苦流露出一絲一毫;
西北方的大多是雌蛙,年長一些的帶著幼蛙甚至蝌蚪,它們隻姑照顧自己的孩子,防止它們走丟,忙的團團轉,根本就沒興趣抬頭看耀西一眼;年輕一些的雌蛙,幾隻幾隻的湊成團體,低聲對著自己品頭論足,耀西時不時聽到“它好帥哦”“這好可惜啊”“等會我能不能弄塊肉回家供著好保佑我找個帥氣老公”之類的話,讓它心中稍稍好受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