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西,你現在在給那名人族強者當坐騎,但要時刻牢記,你和他差距太大了,你隻能對他釋放你真誠的善意,唯有這樣,才能勉強保證,對方不把你……”
“我是不是該感謝一下你,幫我調教坐騎,在他的心中種下對我愚忠的種子?嗯?蛙族的大長老?”
大長老的話還沒完,就被一道粗獷的男聲打斷了,辦公室茶幾旁的沙發上,一個渾身肌肉爆炸的強壯身影緩緩浮現,正是淩默!
他把玩著手裏佩斯的鱷魚頭,一邊用手輕撫,將佩斯死不瞑目的大眼合上,一邊轉頭對大長老笑道:
“你教育耀西的很多話,都挺有道理,初一聽荒誕不經,但細細一品卻能咂摸出點味道。不過讓我有些好奇的是,怎麼聽著,很像是在含沙射影的我呢?你到底是在教育耀西,還是在教育我?”
“教育您?守望者大人,您笑了,您現在算是諾亞法大陸肉體強度最強者,常規狀態下已經是不死之身。戰鬥力之強,隻要揮揮手,就可以讓我們蛙族灰飛煙滅。我哪敢在懷著教育您的心思,過好為人師的癮頭呢?”
對於淩默突兀的出現,大長老臉上沒有任何驚訝,好像早就知道淩默在那裏似的,連語氣都沒有一絲變化,仍然是慢條斯理的:
“這隻不過是老頭子幾萬年來積累的一點經驗之談罷了。您了解的,我這風燭殘年的身體,已經沒有了任何戰力,隻能靠智慧來維持自己的統治了。
而智慧是什麼?白了,智慧就是對人心底那些陰暗的心思足夠了解,並且能夠順勢而為、因勢利導,造成一副自己是領路饒假象而已。用時髦點的話,我現在就是個“民意代表”,頂撐死算是個“民眾大代表”罷了。一旦我代表不了民眾了,分分鍾就會被割命,如履薄冰,如履薄冰啊!”
“哦?這話不對吧?”
淩默挑了挑眉:
“如果你這麼在乎民意,剛才耀西被公審時,民意那麼激憤,你怎麼不順著民意把耀西處以極刑,反而要把它保下來?這豈不是公然和民意對著幹,在瓦解你自己的統治基礎嗎?
你這麼做值得嗎?耀西有那麼重要嗎?難道它是你的私生子?”
“恰恰相反,我保下了耀西,才是真正順了蛙民們的意、獲得了蛙民們的心!”
大長老爆發出一陣大笑:
“我要的是民心,隻要民心所向,我就永遠是蛙族的大長老。
而民意並不是民心,民意隻是民心的一個片麵體現,有時甚至是民心的反麵體現,順應了民意不一定就能贏取民心!
就像耀西的事一樣,蛙民每一個都知道,個體追尋更高層次的美好生活是無罪的,他們每一個也都向往更美好的生活。而受限於社會明麵規則的束縛,他們卻必須唾棄耀西的行為,不然很容易被別有用心之徒打上“精神叛族”的標簽。
如果我順應了明麵上被裹挾的民意,弄死了耀西,豈不是掐滅了蛙民們追求美好生活的希望?他們表麵上會對我山呼萬歲,實際心裏卻恨不得我立刻去死!
而現在呢?我在最後關頭救走了耀西,簡直就像是洞若觀火的神明!經此一事後,我的統治基礎非但不會被削弱,反而夯實的更加牢固了!”
大長老大笑過後,看著被嘲諷了智商,臉色黑如鍋底的淩默,笑容一點一點收斂,用前所未有的認真神態,輕聲道:
“剛才是您為我擔心,現在卻輪到我為您擔心了。
守望者大人,您對民心的認識還很淺薄,您甚至連民意與民心的微妙區別都分不清楚!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懂不懂民心也就那麼回事,但您是那麼的強大,一舉一動都會對人類社會產生深遠的影響!而且我還聽,您的偉力是歸於自身,並沒有法師們的那些束縛,對嗎?
恕我僭越,我有個問題想向您請教:
掌握著如此強大的力量,卻一點都不懂民心,您……真的心安嗎?
就算您心安,除您以外的人類……真的心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