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鳶到底還是個孩子,就算裝作再冷血無情還是滿不在乎,其實她的心裏不可能是一點都不害怕的,這一點姽嫿很清楚。
他看著沈長鳶靜靜看著千太後有進氣沒出氣的木然的樣子,就知道這孩子現在內心的波動非常大,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罷了。
從前她有了什麼事,好算還有千太後是她的依靠,沈長央是她的精神寄托。可是今日,兩者皆失。
沈遷羽以前與姽嫿說過的,沈長鳶這孩子其實非常的偏執,那個時候姽嫿還不明白沈遷羽為什麼要這樣說,現在卻多少能夠明白一些了。
沈長央默默地死死地盯著正在說話的這個人,她當然見過這人,這不就是昨天夜裏沈遷羽給沈長安找罪名時,說她殺人滅口的那個宮女嗎?
之前一直跟在沈長安身邊,為她出謀劃策的那個宮女。
可是她的聲音,好似更像是昨天夜裏指證沈長安的那個人。姽嫿回頭看了沈長鳶一眼,正對上她的眼睛,一雙眸子風情萬種。
姽嫿扭過頭,隨意的揮了揮手:“煙裏你先下去,這裏我解決就好。”
煙裏迅速的領命下去,甚至連一刻的停留都沒有。室內隻剩下他與沈長鳶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太後。
姽嫿接近太後,沈長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忽然喊出聲:“你要幹什麼?”聲音很是淒厲,便縱是如此,也絕對不會有人進來打擾。
姽嫿扭過頭,默默地看著氣喘籲籲的沈長鳶。
“你到底是誰?是長安身邊的那個宮女?你沒有死?還是是昨晚的那個說是她哥哥的男人?你想做什麼?”
聽了沈長鳶的質問姽嫿笑出聲,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聽上去像是有什麼魔力一般:“我本來就沒有死,我不是什麼宮女,這世上也沒有什麼所謂的哥哥。”他笑的時候實在過於美麗,那種嬌豔甚至遠比宸貴妃都更勝一籌。
“更或者說,其實那都是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我,你現在看到的這個人。”
姽嫿聳了聳肩膀,不知自己今天為何如何好心與沈長鳶說這麼多。
他看了一眼沈長鳶的眼睛,那裏麵有著故作成熟的虛偽強大,也有著一絲絲絕不願意被人看出的慌亂。透過那雙眼睛,姽嫿想到了很多年以前,尚還年幼親手殺死想要****他的生父的自己。
手刃親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無論對麵那個人是如何的禽獸、無論對誰來說,或許都是一樣的。
姽嫿拿出一塊厚厚的手帕,蓋在了千太後的胸口。
此時此刻她蒼老的臉上已經是一片毫無生機的灰白,頸邊的血液有很多已經凝固,看著慘不忍睹。即使什麼都不做,她最後也必死無疑。
從袖口滑落出鋒利的匕首,姽嫿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凶狠利落的捅了兩刀。因為被紮的地方有手帕包著,血並沒有濺射出來。
除了手指尖染上一點,幾乎看不出姽嫿剛剛了結了一個老嫗的性命,與沈長鳶的狼狽無措完全不同。
沈長鳶使勁兒的眨著眼睛,看著千太後的身體強烈的抽搐了兩下,然後手很快就無力的垂了下去,一動不動了。
“已經斷氣了。”姽嫿用另一塊手帕優雅的擦著自己的手指,完全看不出剛剛殺過人的樣子,妖魅又美麗。
甚至要比許多年以前高高在上的沈長央更美。
“你大可不必愧疚。”姽嫿對著她笑了笑:“畢竟這個人是我殺的,和你沒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