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今何在
年輕時的理想,無論關於事業,關於愛情,關於文字,無論如何喜愛,如何篤定,如何耀目,能堅持下很多年來的總是有限。九州的理想也是如此。當年的人留下滿地欣欣向榮的坑,然而生活重心和閱曆的變化使得他們中的一些人今日已無力或無意再回頭來深耕細作,這也是現實的必然。於是那些曾被矚目的旗幟,無論最初是誰揭起的,最終總是要由更合適它的人來繼續高擎——比如楚惜刀。
當初請刀刀來寫九州,隻是因為她是我們非常熟悉的作者,我們知道她當紅有人氣且做事靠譜,卻並不曾想過,一諾之後,她會為此投入這樣多的心力。了解乃至熟悉九州的設定很難說是一項令人愉悅的工作,很多資深的九州讀者,也隻是將某幾個人物的際遇爛熟於心,包括參與過九州創作的作者,也沒有幾個人會真正去查探那些故事下方的基石。但刀刀在寫作《天光雲影》時的態度是令人動容的,她以一貫的縝密、耐心,像她考證《魅生》中那些令人瞠目的衣飾一樣,去精益求精地求證著九州作為一個“世界”最根本的內核。
“猴子,羽人一般會修習什麼類質秘術呢?”
“按你情節需要就好了。”
“猴子,九州白天能看到星辰嗎?”
“呃……好像可以吧。”
“猴子,九州有幾個太陽啊?”
“你看著辦吧!”
其實是否要投入這樣的精力,並不影響故事的精彩,九州這個題材,也並不會令她的影響力錦上添花;然而她自覺地這樣做了,隻是力求讓她的故事能更“九州”,讓自始關注九州的老讀者能夠暢享由她烹製的盛宴。這份用心,在這個講求投入與產出的時代,真正稱得上難能。
刀刀對情節的刻畫並不單純集中在心理和對話,而是處處可見生動翔實的畫麵感——如風翔雲與珊瑚在冰鏡台鬥法的片段,那些關於招式和效果的細致描述,卻讓你如看一場扣人心弦的電影大片。而《風雲會》之後的內容——風翔雲隱匿身份潛伏天羅直到將其剿滅的過程中,由於更遠離廟堂、貼近江湖,這樣精彩紛呈的拚鬥場景更將隨手可擷。這是刀刀的長處,也正是九州曾經欠缺的東西之一。
十年後的九州並沒有如當年那些作者的野心成為萬流彙聚的海洋,當初單純的夢想在利益與現實的嘲笑前變得心意消沉。因為最難的是單純的隻是愛去寫一個故事,是如冰山融雪滴水穿石般的耐力與勇氣。名將們折戟沉沙的戰場上,楚惜刀卻如一個沒有聽到集結號的過河卒,還在執著地向前、向前。這部《天光雲影》既已如泠泠清流奔出了傑馬央宗,那就沒有什麼能阻擋它變成一條浩浩湯湯的江河了。不論它最終能否奔入海洋,大地上的痕跡已經深深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