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適當的加以謙遜、毫不遲疑的馬上就接受了漢宣帝敕封的紀嘯,其目的無疑是在盡快的把這個已經在漢宣帝心裏留下陰影的話題遮掩過去。因而,紀嘯隨後也就立刻說到:“啟奏萬歲!甘都尉已經把胡酋烏籍的首級與王帽取來,呈請萬歲一觀!”
說完之後挺身站起的紀嘯,此時才從身旁、側後、甘延壽站立的方向吸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氣味。實際上,甘延壽已經來到了他身後半天,隻是由於當時的紀嘯思維過於集中,才仿佛摒棄了一切外部幹擾一樣的並沒有及時的吸嗅到。
因而,紀嘯不得不馬上又緊接著躬身著說到:“萬歲可先觀瞧一下當時胡酋烏籍所頭戴著、象征著其地位的王帽。至於烏籍其首,因微臣取下已經有些時日,此時已經異味大增。讓甘都尉在此展示即可,以免有汙聖顏。”
趕忙加以解說的紀嘯,此時心裏也在暗自念叨著:剛剛因老霍光的一句話已經造成了漢宣帝的心裏芥蒂。如果我再不小心些?漢宣帝再說我拿臭味熏他,那我就更不犯了!
“嗬、嗬!好、好!小星子!速去給朕呈上來!也幫著甘都尉把胡酋之首展示開來給朕看看!”明顯的較之前心情已經放鬆了許多、臉上洋溢著笑容的漢宣帝,馬上就吩咐站在他身後的大太監劉行丙道。
“奴才接旨!”嗓音宛若被捏住了頸項哀鳴著的雞一樣的大太監劉行丙,貓著腰、小跑著上來從已經上前一大步的甘延壽手中接過了烏籍的名貴王帽,轉身又彎腰撅腚的小跑著呈送給了漢宣帝。
在漢宣帝忙不迭的把烏籍的名貴王帽接在手中、兩眼一眨不眨的、翻來覆去的盯著烏籍的名貴王帽瞧看的時候,大太監劉行丙則又轉過了身,女人一樣的碎步緊行的又來到了手裏捧著包裹著烏籍首級的破布包、身形壯碩、高大的甘延壽麵前:“甘都尉,來,咱家幫你展示開來,給萬歲及諸位大人觀瞧一番。”
大太監劉行丙麵向著甘延壽和稍後一步的紀嘯、背對著高坐在上、正在觀看著烏籍名貴王帽的漢宣帝口中說著,一雙顯露出極其狡猾內涵的三角眼卻緊盯著紀嘯用力的眨動了幾下。
惹得紀嘯心裏不禁感歎:誰說‘五肢不全’之人就完全不知情意的遭人恨?我這位便宜‘老哥兒’現在不也是在替我操心的同時,也在暗示著我不要太過擔心,他會想辦法幫忙嗎?
確實如此,大太監劉行丙也確實是在暗示著紀嘯:也不知道霍光老兒今日抽的是那股風兒?反而幫襯起賢弟來了!真能添亂!不過,賢弟也不要太過的憂心!為兄以後會在萬歲麵前替你解說的!不就是霍光老兒也想拉攏賢弟嗎?
而此時的大太監劉行丙,其實他自己也並不一定能夠想明白:貼身跟隨漢宣帝十幾年、極善於揣測漢宣帝心意的他,怎麼就感覺到同並不太會阿諛奉承的紀嘯極對‘撇子’?也許是極擅搖尾獻媚的他、同性情偏於桀驁的紀嘯有著秉性上的相異而相互吸引吧?亦或是因紀嘯的外貌與漢宣帝的相似而使得他生出了無限的親近之感?
不過,像大太監劉行丙這種帝王的絕對走狗一類的人物,利用得好也確實是有著無上的妙用。利用不好,無意中得罪了他,很可能就會被極度計較的他給‘暗箭’所傷。
隻要他在漢宣帝耳邊風一吹‘大將軍也是看出來紀中郎必將前途無量、才有意的幫襯紀中郎一把借以拉攏’,自然也就會使漢宣帝對紀嘯所心懷的芥蒂消除大半。
反之,如果他說‘紀中郎定是同大將軍早有勾連、人心難測、何況大將軍如今還是如日中天’,則必然就會使得漢宣帝對紀嘯的疑慮加重。
也就是有鑒於此,紀嘯在劉行丙凝眉蹙目的衝自己直眨眼的時候,才輕輕地咧了咧嘴,顯現出一種十分無奈的表情;繼而又點了點頭,暗示著劉行丙:拜托兄長了!
在紀嘯有些陷入沉思中的當口兒,大太監劉行丙已經直皺鼻子的同彎下腰去宛若一座小山一樣的甘延壽一起、把包裹著胡酋匈奴左穀蠡王烏籍首級的破布包展示開來、平鋪在禦帳中的地麵上,一陣刺鼻的腐臭氣味傳來,禦帳之中的眾人‘嗡——’的同時發出了一陣驚歎聲。惹得一下子就回過神兒來的紀嘯,也下意識的向眼前的地麵上望了過去……。
伴隨著刺鼻的腐臭氣味,紀嘯看到:放置在平鋪著的破布之上的烏籍首級,外層被甘延壽用一些隨便抓了兩把就覆蓋上的泥土(當時找不到石灰)已經脫落下來,顯露出了無一絲血色的慘白、須發賁張得亂糟糟的匈奴左穀蠡王烏籍猙獰的頭顱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