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漫天飛舞的箭矢,紀嘯身後跟著幾名親兵,恍若怡然不懼的昂首、疾步循著皇城的內側從南城向西城急趕。紀嘯手中拎著的漢宣帝禦賜的佩劍,現在已經被他當做了撥打雕翎的‘趁手工具’,疾行間出手如電的頻揮著,挾帶著淒厲的罡風疾飛臨體的狼牙利箭、被他磕得宛如‘雜耍’一樣的‘乒、乓’亂響著漫空蹦跳……。
紀嘯此時的行為,如果是被那些閑極難忍、專職於見縫插針的尋找為官者‘小腳’的禦史之類的看到,亦難說不被奏上一本?見物如見君,紀嘯竟然把禦賜佩劍當成尋常兵刃來使用,豈不是犯有了‘藐視君王之罪’?就如滿清主政中原之時曾經大興的‘文字獄’一樣,一句:清風不識字,何必亂翻書?曾幾何時竟然令成百、上千的人頭落地。
由此亦可見:帝王當政的時代,帝王的尊嚴是何等的不容褻瀆?亦由此聯想到霍氏,即使是僅憑老霍光幾十年來大權獨攬的威加帝王,亦難免早晚會‘威加帝王而不畜’!何為‘不畜’?解釋直白一點兒也就是:不如畜類、可以任意的屠宰之。
其實,紀嘯現在也隻是心急於守住皇城,心裏也並沒有想到這些。就如‘清風不識字’的撰文者一樣,他還在沾沾自喜、自鳴得意的認為自身創造出了一句膾炙人口的佳句,豈不知卻由此而引來了殺身之禍、並殃及到眾多的無辜。因而,亦不能說表麵上粗豪、實際上卻是頗有內秀的甘延壽對紀嘯的提醒是杞人憂天。
表情不多、一臉冷厲之色的紀嘯,迅速的趕到皇城西城時,皇城西城的狀況還真是有些讓甘延壽給估計對了!雖然攻城一方的霍氏兄弟的軍力調度並不盡合理、攻城的畿輔重鎮駐屯軍的士氣也並不算高,但也畢竟是人數占有著絕對的優勢、且各畿輔重鎮的駐屯軍的戰力也十分的強悍。
因而,由於張延壽實戰經驗缺乏、布防不免有諸多的疏漏之處,使得西城的防守從被攻擊開始就處於了捉襟見肘的狀態。
當霍氏兄弟一方的軍卒剛剛開始攻城之時,張延壽立即就組織了軍卒、內衛以密集的箭雨攢射加以阻擊。此時,因守城器械的單調,張延壽這樣做並沒有太大的過失。
但是,當攻城的畿輔重鎮駐屯軍的軍卒在霍師兄弟所豢養的死士的驅趕下,冒著箭雨、抬著臨時拚湊的簡陋雲梯攻到皇城的城牆之下的時候,張延壽的防守安排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疏漏:他竟然沒有預先準備好撓鉤手!
這樣一來,當攻城一方的軍卒冒著箭雨、不計傷亡的拚命把雲梯搭在城牆上、開始爬城之時,也就使得守城一方的軍卒和內衛一時有些亂了方寸!既要顧及遠處密密麻麻的不斷向皇城之下湧來的攻城軍卒、又要顧及已經沿著搭到城牆之上的雲梯向上爬的攻城軍卒。
手忙腳亂間,自然是也有不少搭上城牆的雲梯被軍卒和內衛給推翻、捅落,但還是有攻城的軍卒沿著穩固住的雲梯爬上了城頭。這樣一來,雙方從攻城開始才剛剛僵持了不到一個時辰,逐漸的也就演變成了城頭的爭奪戰。
而這時候,皇城的西城頭上那可就真叫一個亂哪!張延壽反應過來再行組織的撓鉤手已經不起作用了!而最前排的弓箭手,則尚未完全的撤下來,也不可能完全的撤下來。因為,有些未被對方攻上城頭的地方,弓箭手還在鍥而不舍的履行著原有的職責。
一時間,守城軍卒和內衛的撓鉤手、弓箭手、執刃兵根本就分不清主次的混雜在一起,雖然都在拚力的、不顧生死的作著抵抗,但隨著沿雲梯爬上城頭的軍卒增多,反而把守城一方的軍卒內衛給壓製得不斷後退;攻城一方的軍卒,此時已經開始在皇城的西城頭上形成了可以立足的方寸之地。
這還要說是因陡然響起了‘太子千歲上城助戰’的呼喊聲,絕大的振奮起了軍卒和內衛的守城士氣。否則,皇城的西城也就已經完全的轉變成為了城頭的爭奪戰、防守的軍卒和內衛更是完全的失去了依靠城廓來防守的這個優勢。而就在這個危機的時刻,紀嘯帶著幾名親兵也趕到了西城……。
迅速趕到西城的紀嘯,緊皺著眉頭掃視著西城頭上的不堪狀況,注目盯視了一眼已經是滿身血汙的掄著把大刀拚命的吼叫著、身先士卒的搏殺著、正在阻擊著不斷增多的登城對方軍卒的張延壽那裏的情況,伸手就拽出了腰間的‘淩風斷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