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漳府,鄰水而得名,漳河,這座古城自春秋戰國之時便是魏國的都城。漳河,更是孕育著這座城市的人們休養生息。千餘年前,漳水河畔,西門豹沉了作法蒙騙眾人的巫婆,而今,曆經五代戰亂之後,安穩百餘年的臨漳早已成了三五萬人的縣城,這個在算是在汴京城池圈子外的小城,也算是京畿重地的外圍經濟圈了。此間的人亦是鄰水而居,享受著這承平盛世。
鎮守此地的,正是大宋都門禁軍一係的彰德軍,此間的節度軍使是潘氏後人,姓潘,名叫潘波。按照這位潘將軍平日裏的自稱,也算是潘美大將的後代,端的是開國大將之後,這個雖說後世的演義把那位潘美潘侯爺說成了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可是實際上這個為潘侯爺確實是為戰功卓著的猛將。哪怕是知道底細的人都清楚,這個潘將軍其實就是個潘家遠方的偏支,並不是很受潘家人的待見,不過是念在都是公侯世家,大家還是願意親熱的叫上一聲潘將軍,畢竟人家也算是汴京的公侯世家之人。
今日的潘波剛剛從自己的府院之中出來,按照慣例,是要去城防外巡視的,即便這是天子腳下,汴梁周圍,也難免有些宵小之徒渾水摸魚不輸,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幾十個親軍隨從,一路從臨漳主城悠然而出,一路之上,路邊的商號掌櫃老板各個都是對著自己點頭哈腰,一口一個潘公,潘大人的,教的人心裏好生舒服。
人在其位,定有人捧,況且自己又舍得掏腰包,整整十五萬貫的錢子,上下打通,好歹混了個封了個蔭將,駐守在臨漳,雖說沒有能力留在那繁華似錦的汴梁,不過自己也算是這臨漳府的土皇帝不是,平日裏雖說是刻薄了些,不過卻從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頭上掛著一個虛名的殿前都虞侯的指揮軍銜,底下的彰德軍下屬的營裏有九百多禁軍。雖然他知道,自己對著汴梁上報的人數是一千二百三十人,這其中的虧虛之數,殿前軍馬司的人會不知道?哼,笑話,沒準那群家夥倒手上報軍餉,比自己報上去的人數還要多一倍吧,嘿嘿,這當兵吃餉,都是混口飯吃,何況自己算是仁義的了,別家的軍將都將自己麾下的軍卒的餉銀吸咂的幹淨無比,吃兵肉,喝兵血,自己卻是比他們強多了,至少自己雖然也貪(mo!!~)墨了一些,可畢竟都是五五二分,留下一半給營裏的軍卒不是。再守著自己在這個臨漳府盤下的三五百畝的田地,和其他雜鋪,一年也能有不少的進項,隨說比不上汴梁裏的那群家夥,可是自給自足做個富家翁卻是綽綽有餘,就等到熬個十幾年二十年,多存些家當,便混個致仕報備,回汴梁做個富家翁了。
一路上打招呼打的潘波的臉都快笑僵硬了。不大的功夫,一行人便來到臨漳外的漳河附近的駐紮軍營,此刻的軍營之中隻有三百多人在那裏駐守,其他的軍卒卻是都沒有在這。
當時的禁軍靠著那幾十年都不變化的餉銀,根本就沒法養家,所有其實大部分的禁軍都已經變成了手工者,小販,匠戶,自謀出路,各有各的生意的,有些軍將都自己經營著各種商鋪,光靠著那點餉銀,能夠幹什麼?塞牙縫的都不夠,自家的老婆孩子都等著養活,總不能光喝西北風啊。
軍營就在外城三裏之處,近的很,潘波一路之上倒是悠閑的緊,聽說了太原那邊危機,好像被什麼燕京的永定軍劉平給解了,嘿。聽說那個劉平就是個燕京的乞丐子,被那李綱看重才做了一軍統領,這世道,沒想到,乞丐都能成了一軍之主。還能立此大功,潘波自想著,若是自己有那機會,想必也能奪了此等大功啊。不過潘波知道,自己也就是想想而已。老實的守在這臨漳,等到病老而退,混個好出身,比什麼不強,再說俺也是汴梁潘氏一族的人,豈是那個什麼乞丐子劉平能比擬的。潘波習慣性的拿著高人一等的心態做著自我安慰。
正自閉眼行進之時,身側親兵提醒道:“將主。到軍營了。”
“恩!我曉得!”潘波睜開眼睛說道,人馬此刻已經入了大營之中。
“將主到!!”一個親衛在一旁大吼道。
稀稀拉拉的,從軍營之中出來了不到二百多軍漢,各個都是衣衫不整,有的空手甚至連武器都沒有拿,更有甚者是喝醉了被別人抬出來的。潘波身著一身鎧甲,望著眾人一臉不滿道:“都是大宋的禁軍,居然如此不成體統!有何顏麵對麵君恩!!”
底下的軍卒們紛紛告罪“:將主,都是小的們昨夜在蘭武閣喝的有點大了,誰讓那的姑娘都是漂亮,一高興,大家就多喝了些!望將主恕罪!”
“混賬!你們不知道不值夜的罪名麼?若是你們不在的時候有敵人來襲,你們有多少個腦袋夠砍的!”潘波大怒道。
“將主又說氣話!哪有什麼敵人?嘿嘿,咱這是京畿要地,可不是雲中太原,那女真韃子都過不來的!將主多慮了!改日俺們湊錢請將主去歡喜樓吃些酒水,找幾個粉嫩的小女娘給將主唱曲,算是給將主賠罪啊!”一個裨將笑吟吟道,說著走到潘波近前牽馬而動,將原本就大腹便便的潘波攙下馬。恭敬的請到了中軍帳之中。
而此刻的軍營之中,沒有一個人知道,危險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