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客一方麵想打探一下時局消息,另一方麵得過且過,今天能坐在這裏喝口茶?卩天,誰知道明天、後天還能不能坐在這裏喝口茶消遣呢?
不過顧客們感覺到,時局已經越來越麻煩了,特另是近兩天就更加不對頭了,從白馬山方向接二連三傳來的炮聲中已經感覺到共產黨就快要打過來了。
正在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炮聲震得客棧的木樓板一陣顫動,“吱吱吱”地響個不停,茶水撒了滿桌子,很多人感到好像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一些膽小怕事的人內心就越來越恐慌了,他們不停地叨念道:“夥計們不要緊倒起在街上鬼混,幹脆還是早點回到家裏,把門栓拴牢固些,在屋裏頭恐怕還是穩當點喲!”
當然也有一些既有色心又有色膽的人在想,你們者卩跑吧,等你們者卩跑完了我才好獨自一人飽眼福呢,我一人把老板娘欣賞個安逸。哼,隻要能看到老板娘,日子過起就滋潤,我才不管共軍過來不過來,管它變不變天呢!
像這種人壓根兒就沒怕過什麼,依然在街上吃喝玩樂。
人啊,真是一種怪物,都至了這步田地,“袍哥人家客棧”內不是仍然聚集著很多人嗎?
說書的人是個“男麵女人腰”的中年人,今天他仍然穿著幹淨的長衫製服,他似乎對時局毫不在乎,隻見他表情嚴肅,一本正經,語調抑揚頓挫地講道:“書接上回,話說關雲長過五關斬六將……”
聽說書的一些顧客議論開了:“這邊先生說的書,真是百聽不厭,你看他說書繪聲繪色,語言娓娓動聽,動作敏捷矯健,他已經在江石這裏說了好幾年的書了,不過這人真還有些神秘,如果讓他蓄著長頭發,穿件花衣還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呢,他莫不是‘陰陽’人哈,嗬嗬!”
這時,隻見一群身穿長衫、頭戴瓜皮子帽鄉紳模樣的人,圍著一個穿著羅斯福卡其布料中山裝的中年漢子問個不停:“李警官,你是在重慶、南京都當過大官,又見過大世麵的人,你說說,這次國軍與共軍到底?一個打得贏呢?我們聽到槍炮聲就心裏發慌啊!”
不錯,這個被稱為李警官、濃眉大眼的人就是先後在重慶、南京當過警官的李光林。
近年來國軍連吃敗仗,節節敗退,前不久連國民政府首都南京都被解放軍占領,李光林覺得自己這警官還有啥當頭嘛,於是就混在難民隊伍中逃了回來。
此時此刻的他似乎早已把時局置之度外,顯得格外冷靜,見周圍者卩是一些生麵孔,他不冷不熱地答道:“你們不是在聽‘關雲長過五關斬六將’這段書嗎?這個問題最好還是由你們自己猜一猜吧,我也是缺牙巴咬跳蚤一咬不準呢!”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陣爭吵聲,原來是當地擔柴買的張小三因昨天在店裏除欠了一個大鹽巴,今天手裏拿著很厚的一疊“金圓券”來付賬。
可是任憑張小三說破嘴皮子,老板娘始終就是不肯收,說這種背時的“金圓券”自己屋裏堆了半間屋,這個東西隻有用來做發火柴,要不用來編紙扇,除此之外一點沒用處。
於是雙方誰也不相讓,一個要付賬一個不收賬,兩人爭吵了起來,引得一大群人圍觀。
其他一些看熱鬧的人也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抱怨“錢”不中用。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時,從門外進來兩個一高一矮的中年漢子,高者穿著長衫,矮者穿著短衣服,他們走進人群堆裏,摸出一把銀元,對著老板娘說道哼,你這個老板娘還真刁難人呢’那金圓券是蔣委員長造的,又不是他自己畫的,這個總可以了吧!”
老板娘抬頭一看!咦,這不正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經常到這裏喝茶聊天的熊雨之、熊誌和兩叔侄嗎?
這高一點穿長衫的叫熊雨之,稍矮一點穿短衣服的叫熊誌和,通過顧客介紹老板娘早就認識他們了。
老板娘想,這“兩隻熊”準是在外麵做生意找大錢了,還有硬通貨呢!
見到硬通貨,老板娘一臉笑容,馬上嗲聲嗲氣地說道:“?能讓你兩叔侄開錢呢,其實要是在平時我也並不那個,將比說今天嘛,誰願意收那個背時的金圓券什麼來著,恐怕你兩叔侄也不會幹嘛!”
熊誌和說道:“老板娘,這年月,出在外能饒人處且饒人,吃虧有虧在,積德有德在,這位兄弟的賬我替他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