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力接過話頭反問道:“我同意老文的意見,不過到哪裏去找人熟、地熟、關係多、腦子活,既會打又會算的同誌呢?不是吹牛,除了我還沒有第二個呢!”他話音一落,大家禁不住一陣哈哈大笑。
大家一會兒看著李自力,一會又將目光轉向熊雨之。
看了一眼正在沉思中的熊雨之,見熊雨之並未急於表態,石精忠站起來笑著講道:“這樣一來,發動群眾的事不就成了你們地方同誌演‘獨角戲’了嗎,你有那麼大的胃口嗎?”
直到這時,熊雨之才麵帶欣喜之色地說道:“各位首長,對於發動群眾的問題我已經思考了很久,剛才我還有一些細節問題沒有考慮成熟,現在這個方案已經在我的腦殼裏基本成熟了,我說出來大家醞釀一下。我認為,解決這個問題要選準突破口,應著重以我的親戚、朋友為突破口,要讓他們相信生活在他們身邊的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是共產黨、就是八路軍、就是解放軍,而我們這些人並沒有長青麵獠牙,並沒有共產共妻,從而打消他們心裏的顧慮。比如鎮上的王光吹、鄭大毛、魚木子、張小三等人在群眾中都有一定的影響力,我們分頭去做這些人的工作,隻要把他們的工作做通了,就既省力又實效。不過,正如石連長所說的那樣,既然是演戲,你們就得給我道具喲,有了道具我們才會把戲演活呢!”
熊雨之剛說完自己的思路,大家便連聲說:“妙哉(妙哉!”
不過大家還是對熊雨之所說的道具有點感至茫然。
還是指導員陳文禮的悟性強,稍一思考便猜出了“謎底”。
陳文禮高興地模仿著京劇唱腔說道:“想不到,江石場藏龍臥虎,熊雨之自有妙計,不用三顧草廬,能請回百姓萬千。好,部隊就向地方武裝人員發放十套軍裝,我們當‘配角’,解放軍一律退到幕後,配合老熊你們演好這出戲。”
陳文禮的這一動作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石精忠、陳文禮他們的估計一點沒錯,由於敬誌謙的反動宣傳,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江石老百姓對解放軍已經是噤若寒蟬。
昨天夜晚,江石鎮的居民住戶一家也沒有放空。
在場上開肉鋪的殺豬匠王光吹,本來就是“夜興興”的他硬是眨眼瞌睡沒。
此人在場上號稱有三絕:膽子大得無人可比,他經常夜半三更走村串戶殺豬宰羊,走二三十裏夜路從來不與其他人同行,據說幾十年來多次製伏了大貓甚至鬼魂動作之麻利無人可比,他可以在轉眼之間捉住快速奔跑的野狗;吃肥肉無人可比,據說有人與他打賭,他硬是一頓吃了五斤肥肉,使得與他打賭的人輸了五斤肉錢而懊悔不已。
這個人脾氣的倔強也無人可比,隻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千方百計都得做到,不到黃河他心不幹。
那天敬誌謙逢人便說,解放軍、共產黨是打不得交道的,他跟從前的“長毛賊”是一個背時樣樣,見到人就殺,見到女人就……
當時王光吹就感覺敬誌謙是在那裏申吹。
就拿敬誌謙說共產黨不好的話來說吧,前不久,自己還親自在周記茶館裏聽到一個從陝西那邊過來的人說,共產黨對老百姓是很“那個”的,那裏的老百姓很是擁護共產黨呢!
我就不相信當真共產黨會咬人、吃人。
王光吹想,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至底哪個說的話正確,還是先至見角角悄悄去看看心裏才踏實。
起先他隻是用舌頭舔開粘在窗子上的白紙,從小孔向外眯著眼睛看,但覺得看不很清楚,不過癮。後來他幹脆走到街頭巷尾的黑暗處偷看,這回他看清楚了。
王光吹看至大街上橫七豎八至處是手裏抱著槍支、靠在背包上和衣而睡的大兵,濃濃的水霧把他的衣服全都浸透了,頭發和眉毛上沾滿水霜,但他們卻睡得很香。
寧願睡在地上挨凍、挨餓,一點都不挨絆老百姓的東西、一點都不驚動老百姓休息的隊伍,難道會咬人屁股、會吃人嗎?如果他們要咬人、吃人的話,不早就把全鎮子裏的人都吃完了嗎?還能等到這陣。
這樣的隊伍不正好與從前那些弄得老百姓雞犬不寧的國軍隊伍形成鮮明的對比嗎?
這不進一步說明堂堂的敬大隊長說的全是他娘的屁話,全是他媽的在撒彌天大謊,這個敬誌謙欺下瞞上的本性真是永遠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