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零”的電話鈴聲一直響個不停,辦公勤雜人員一片忙亂,燒毀文件資料的火苗撲閃撲閃,滿屋煙塵飛舞。
院壩內的車輛進進出出,搬運亡著搬運物品裝車,一個個揮汗如雨。
一個佩戴少校軍銜的國軍軍官嗬斥道:“快點快點,你幾個少囉唆,耽誤了時間,隔會這些貴重物資上不了飛機,上峰怪罪下來你承擔得起嗎?未必你們這些人用人力把它們背到台……嗎?”
這個少校軍官自知說漏了嘴,台灣的“灣”字都沒說完就打住了。
與此僅有一壁之隔的“蔣總裁”辦公室內,蔣總裁坐在單臂高靠沙發上。
蔣專員、陳誠、張世雄、沙文化、國棟梁等官員相繼來至蔣總裁”辦公室,聽候指令。
蔣總裁身子也懶得動一下,眯著眼睛,看了蔣專員他們一眼,問道:“現在空軍搶運人員和重要物資的工作進展如何?經兒,你得抓緊督辦啊!”
蔣經國正眼看了一眼老態龍鍾的父親,心裏不禁一陣陣酸楚,他噙著眼淚說道:“父親,都怪孩無能,這次到白馬山前線,沒能替父親和黨國分憂,沒有能把共軍堵住,致使共軍長驅直人,我愧對黨國,無顏麵對父親,請父親!”
直到此時,蔣總裁才拄著文明棍站了起來,看著這群跟隨自己多年的黨國要員,“慈祥”地說道?“隻要回來就好!之所以我沒追究烏江和白馬山失守的責任問題,是因為這不能怪你們無能。一方麵是黨內不團結,黨內某一派係與黨國分庭抗禮,剿共不力,坐視共黨日趨強大,養虎為患!幾百萬大軍全是酒囊飯袋,沒有一點用處另一方麵也是國民政府氣數已盡,你們知道我為什麼這些年來苦苦經營台灣的良苦用心嗎?”
蔣介石故意停頓了一下,向屬下問道。
見眾人不知所措,張世雄搶先答道?“屬下就是沒弄明白,台灣嘛僅僅是個彈丸之地,怎麼就偏偏被您選為理想的戰略反攻基地呢?況且還是在好多年前,總裁您就有這個先見之明!”
蔣總裁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覺察的笑意:“話還得從金佛山之行說起:世雄你不會忘記吧!就是我與你一起到金佛山麓的金佛寺燒香拜佛那一次,我向雲天大師問及自身善果之事,雲天大師給了我‘勝不離川,敗不離灣’八個字的咒語,當時我也並未往深處細想。直到與共軍的屢次博弈中都以國軍的失敗告終,我才想到抗日戰爭勝利後,國民政府的首都的確不該出川搬回南京。你們想想,在南京建都的不都是些短命王朝嗎?阿啦考量所謂‘勝不離川’就是這個意思咯。現在唯一可行的補救措施就隻有依賴‘敗不離灣’這四個字,天意不可違啊!”
忽然蔣總裁那張本來就很長的臉一下拉得更長,隻見他表情冷峻地繼續說道:“當然,勝離也好、敗離也罷,一定不能讓毛澤東占便宜。當前最緊要的是抓緊搶運重要物資,包括曆史文物和檔案資料。能帶走的技術人才和社會名流要盡量帶走,不能帶走的交給毛人鳳處理。把你沙文化留下來,是要你協助西南長官公署二處製定出爆炸山城軍事民用設施的具體目標和方案,著重要求文化你要親自負責炸毀陪都周圍十餘處軍工設施,決不能讓共產黨用我的兵工廠造出的槍炮反過來打擊國軍,共產黨休想得至這樣的好事。能夠埋伏下的骨幹力量都得埋伏下來,對政治要統統地殺掉,但要掌握好時機。現在我們留給共產黨的隻能是爛攤子,這都是被共黨逼迫的嘛!同時,各位要多物色一些有經驗的人員作為特派員,到各地指導反共救國事業。”
眾人齊聲答道:“委員長機謀高深,屬下實難揣摩!”
蔣總裁還與沙文化進行了單獨密談,蔣經國給父親倒茶水聽到父親對沙文化說的是:“文化,我與金佛山有緣,把金佛山建成反共救國基地一定大有作為……”
張世雄也不知自己至底是怎樣走出蔣總裁辦公室的,他的心境糟糕了。
他感到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和無能啊!故鄉遭受空前的災難,自己竟然成為始作俑者和幫凶。
更為可悲的是,當發現自己罪孽深重時,連退出這場遊戲的權利都被剝奪了。自己真是太可悲了,連麵對父老鄉親都覺得汗顏,還怎樣奢談熱愛家?
上次自己想利用“貓胡子”和共產黨“留住”蔣專員當做晉見共產黨的見麵禮,不料狡猾的“貓胡子”陽奉陰違,居然把事情辦砸了。
既然自己是上了名單的戰爭罪犯,共產黨會放過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