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8月25日,燕京城裏忽然起了一場浩浩蕩蕩的風波,對外則宣稱是一場演習性質的軍事活動,讓人們不用恐慌。
易解知道這是天真所說的那場大掃除來了,因為一大早就有人來了家門口,往門牌下麵又釘了一個編號完全相同,但寫法有些微妙的新門牌。
聽著時不時從各個方向傳來的短暫槍聲,易解覺得自己也隻能向那些同行默哀一下,在這種事情上別說他人微言輕無能為力,就算他有能力也絕對不會招惹麻煩。
而且話說回來,這個行當裏有幾個人是幹淨的?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見不得光的東西從那些人手下誕生,同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或身死或被逼瘋,藏汙納垢,這大概就是對現在這個圈子裏情況的一種最貼切的形容。
“其實我也覺得是該刹刹這股歪風邪氣的時候了,俠以武亂禁,儒以文亂法,玄以術亂人心,都是要不得的!解子,二哥跟你說,如果等哪天二哥能力足夠了,一定要給玄門重新立起一個規矩來!”
看著一個竄進鐵八字胡同,神色驚慌徑直朝易居閣跑來的玄門中人,易解想著在自己還小的時候於,某年冬天一場大雪中二哥易玄一臉憧憬地跟自己說的話,麵無表情的關上了門。
“開門!救救我,開門啊!”幾乎就在他關上門的一瞬間,易居閣的門就被拍的砰砰作響,求易解救他的那人聲音中充滿了無助。
易解始終冷著臉,他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一絲動搖都不能有。
也許這個求救之人病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也許他甚至是一個泛意上的好人,但大勢就是這麼無情,從古至今,但凡妄圖阻止大勢的人,無一不是到最後被大勢碾壓的粉身碎骨。
“這裏不是你們易家的地方麼!大家都是同行啊!你不能見死不救!這不是你易家的作風!你開……”
砰!
突然間一聲槍響,緊跟著拍門聲跟呼救聲消失,一顆子彈鑲嵌進這個玄門中人的心髒裏,他帶著不甘心慢慢倒在了地上。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卻顯得不緊不慢,易解感覺自己的心陡然一緊,盯著門看了好半天,才走上前緩緩將門打開。
在門外的是一隊身穿迷彩軍服的人,他們正在緊急處理被擊斃之人的屍體,而敲門的是一個胸前帶著北調局中槍骷髏徽章的男人。
“有事嗎?”易解看了他一眼,心中卻微微有點緊張,那個門牌號該不會沒用吧?
男人輕輕搖了搖頭,“沒事,不用擔心,我其實就是想看看你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呃……”易解覺得自己沒辦法理解這句話,他心想這貨是不是有什麼病?比如精神不正常那類的。
“現在看來也就是那樣嘛,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男人好像很不滿的小聲嘀咕,不過易解隻聽清楚了這一句,後麵他說的是什麼則一句都沒有聽清。
跟著男人就揮了揮手,立刻有人過來衝洗了易居閣門前的血跡,然後一隊人又靜悄悄地離開這個胡同。
大勢,等到這些人離開之後,易解才忽然明白過來大勢兩個字的意思,一個人在這樣的大勢麵前就跟一個螻蟻一樣渺小。
8月25日,燕京氣氛十分微妙,易解清晰的感覺到好像有一層沉悶的空氣被撕破了,又仿佛一個滿是濁水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眼清泉。
他帶著小糯跟二吱,懷揣那份無意間發現的婚書往澹台家趕去,這件事情要盡早解決。
十八年時間,也許周圍的環境早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大體的地址總歸是不會變的太多,易解到了大概的地方之後一路打聽,在中午的時候站到了太安路55號門前。
任何時候任何年代任何地方都會有特權階層的存在,澹台婉的家是這一階層,當年的易家也是,隻是盡管來之前就對澹台家有一個大致的猜測,但等走過一裏多長的引路,真正站在太安路55號門前的時候,看著造型闊綽的大門跟門前左右兩邊各擺的一個三米多高的石獅子,易解還是有些吃驚。
小糯也長大了嘴,她看了好半天之後拉了拉易解,說道:“哥哥,我們來這裏幹什麼?”
易解還沒來及回答,一路上都挺安分的二吱卻好像被這兩個巨大的獅子激怒了一樣,它先是伸著小爪子指著兩個獅子吱吱地叫了好幾聲,跟著在易解猝不及防中哧溜一聲竄上了一個石獅子的頭頂,它竟然在上麵撒了一泡尿,尿完之後還使勁將小丁丁抖了抖,一副憋了很久這下終於爽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