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赫柏和科瑞斯把帶回來的食物按老規矩分了一部分給摩根,說是老規矩,其實也算是把黑人父子算做了隊友了。
經過赫柏的解釋,科瑞斯的氣早就消了,對於同樣失去女主人的這個家庭來說,他隻剩下感同身受的遺憾和悲傷。
摩根的孩子看起來大概也就隻有十歲出頭,他還那麼小,就要被命運逼迫著,去學會怎樣忘記親人的死亡,怎樣拿起槍,去保衛自己的生命。
吃飯的時候,大家圍坐在一起,摩根父子除了滿臉的憂傷外,已經平靜下來了。
小男孩德維恩邊吃邊看著科瑞斯照顧塔西婭用完晚餐後,給她遞水遞藥,忍不住問:“你怎麼不自己吃飯?你生了什麼病,為什麼要吃藥?”
林舒沒有理會小男孩,其實塔西婭的身體已經基本康複,隻是科瑞斯接替母親的角色照顧她已成習慣,而她是貪戀這種被寵溺嗬護的感覺,故意沒有提出自己用餐的想法。
平時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被個半大的小男孩一說,心底到底有些羞惱,這畢竟是她不能告知於人的一點小心思。
塔西婭一直以來服用的藥也沒斷過,大約都是些抗抑鬱的藥,平時林舒都假裝服下,過後偷偷扔掉。
但今天被德維恩一說,大家都盯著她,林舒隻能平靜地吞下那顆膠囊,聽說正常人吃了抗抑鬱的藥會產生精神疾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願偶爾服用一次不會有什麼問題。
要不是德維恩,今天也不會出岔子,林舒對摩根父子已經沒剩下什麼好感了。
自打一見麵,摩根對赫柏動了手以後,她就對這兩人充滿了戒備。
林舒還沒有真正意識到,她已經把自己名義上的父親和哥哥劃分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僅僅是因為身體內的血緣關係。
在末世下,他們對於塔西婭傾盡全力無微不至的愛護和無私的親情,讓她曾經渴望卻求而不得的心得以圓滿,這讓林舒不自覺地漸漸對他們回報了以同樣深厚的感情。
赫柏清了清喉嚨:“塔西婭身體不大好,病了很久,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她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明天一早我們就沿著85號公路去亞特蘭大,聽說軍隊駐紮在那裏,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沒有完全安全之前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摩根對赫柏的謹慎並不在意,揉了揉兒子的小腦瓜:“不用擔心,我的朋友今天剛跟我們分開,他去亞特蘭大之前給了我一個對講機,每天早上他都會打開,我們進城前先跟他通個話。”
林舒迅速地掃了一眼摩根,忍不住問:“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摩根詫異地楞了一下,戲謔地對林舒說:“哦,他啊,叫瑞克,是林肯郡治安官副官,一個不錯的人,怎麼?我們的小姑娘還沒見過就喜歡上了?那可是個英俊的小夥哦。”
即使在內心不斷翻騰下,林舒也囧然地黑線了,開什麼玩笑,她怎麼會喜歡上瑞克那個對老婆死忠的人啊。
摩根轉頭對上赫柏責備的眼神,語氣不由一低:“不好意思,我隻是開個玩笑,這該死的世界快把我逼瘋了。瑞克跟他的老婆孩子失散了,他一直在找他們,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在亞特蘭大的難民營呢,不管怎麼說,有希望總比像我們這樣沒希望的好……”
德維恩低著頭,有水滴掉下,打在他黝黑的手上。
科瑞斯看了看他,不忍心地伸手摸了一下小男孩滿頭的卷毛:“嘿,德維恩,你很幸福你知不知道,你媽媽肯定很愛你,即使沒有了理智,她還是想努力地靠近你。”
“真的嗎?”德維恩抽泣著抬起頭,滿臉的淚,還掛著鼻涕泡泡。
林舒看到黑人小男孩的鼻涕因為氣息鼓起一個小泡,然後“啪”的一聲破掉,思維一窒,對他們的厭惡也全消散了,這畢竟還是個孩子啊,自己跟他慪什麼氣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都是一個隊伍的人了,像這樣失去母親的孩子就是根野草,以後還是盡量對他好一點。
“恩,當然是真的。”科瑞斯的目光有點恍惚,透過德維恩,仿佛有母女倆靜靜站在遠處對他微笑,“離開家前,我們埋了媽媽和最小的妹妹。
我媽媽臨死前說,她們會看著我們,叫我不要著急,不要害怕,照顧爸爸和妹妹,也要照顧好自己,她說她愛我們,深愛我們。”
科瑞斯彎起嘴角笑了笑,用大拇指輕輕拭去德維恩臉頰上掛著的淚珠,溫柔地道:“就像我媽媽愛我們一樣,你的媽媽當然是很愛你的。德維恩,你要記住,死亡不能真正讓我們分離,我們終將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