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格倫的耐性即將耗盡的時候,鎮內忽然爆發出一連串的槍聲,接踵而來的是隱隱的火光染紅了哨卡身後的那片天空。
矮牆上的兩名哨兵慌亂地轉頭向後張望著。
就是現在!格倫撐起身正準備突擊前進,突然被身後黑暗中的一隻手按回了原地。
他心裏一驚,急忙翻身正待甩開桎梏,就聽到熟悉的聲音低沉響起:“別動,是我。”
赫柏被塗黑的麵容差點讓他沒有認出來:“我們現在馬上離開這裏,跟著我,小心點別出聲。”
格倫按捺下劇烈跳動的心髒,依言跟在小心後退的赫柏後麵撤離。
迅速回到車上的兩人無言地向著營地的方向行駛著,格倫擔心地瞥了一眼黑著臉駕駛著汽車的赫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去了一趟鎮上的赫柏又變回原樣了,不,應該是更加地陰沉了:“那個,有什麼發現嗎?”
“沒什麼,回去再說。”赫柏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他絕對不會認錯,那個笑起來一臉陽光的男孩,還是像每一次來到他的家門前那樣的年輕、青春、帥氣,赫柏捏緊了方向盤。
原本赫柏就該在那個時候離開,但是看到那個曾經在他的夢裏出現過無數回的男孩時,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然後,在整潔的街道旁,滿是鮮花的花壇邊,一個男人迎了上去,赫柏隱藏在黑暗的巷道中,冷冷看著比那男孩年長幾歲的男人勾著他的肩:“快回去吧,穆麗兒應該已經做好了晚餐,別讓她等急了。”
“都長大了啊……”赫柏喃喃自語,眼睛一錯不錯地望著兩兄弟說說笑笑,漸行漸遠。
快要三年了嗬,就是這個看上去充滿了陽光的男孩,改變了菲爾德一家的命運。
從三樓縱身而躍的女兒破碎的身影,仿似孤注一擲的蝴蝶翩然墜落。那一刻的場景夜夜在他的腦海中臆想閃過。
從那一天起,菲爾德家的每一個成員,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公理是什麼?正義又是什麼?
當他的女兒塔西婭還躺在重症監護室昏迷不醒的時候,當他和妻子艾麗莎奔波於醫院和法庭之間,期望法律能夠還他們一個公道,他們的政客父親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送離了那個小城鎮。
在場的另外兩名女孩保持了沉默,法院最終以塔西婭體內含有□□成分為依據,宣判包括那兩兄弟在內的八個男人無罪釋放。
他純潔乖巧的女兒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一句話,就這麼輕易被打上了吸毒濫交的烙印。她到底做錯了什麼,難道就因為識人不清,誤交了一個看似正直的男朋友,就要受到如此的對待?
在知道結果的那一天起,醒過來的塔西婭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除了家人,她再也不肯讓任何一個人靠近自己,也不肯再踏出家門一步。
憑什麼在毀了他的家以後,他們還能安然地生活在這座武力環繞的城鎮。當年的他找不到被送走的兩兄弟,不表示現在的他一樣無能為力。
兩年多以來,那麼多的苦痛煎熬,他一刻都不曾忘記,這時的赫柏,完全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他悄無聲息地遠遠跟在兩人身後,心底唯有唯有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兩兄弟的房子在小鎮的末端,門前種著色彩斑斕的花花草草,開門恍惚有食物的溫暖香氣飄出來,門內的那個帶笑的紅發女孩,赫柏也認識。
當年在場的女孩之一——穆麗兒。
在那男孩出現之前,她就經常來菲爾德家玩,他還記得塔西婭是這樣歡快地跟自己介紹的:“爸爸,爸爸,穆麗兒是我最好的朋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