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壁公寓裏處理好傷口的艾米剛剛出門,就看到了獨自坐在廊邊花台上抽煙的莫爾。
她有些不自然地捋了捋額前的碎發,躊躇著走過去:“那個,呃,謝謝你的衣服。”
莫爾側臉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艾米的耳際漸漸泛起了一抹紅暈。
他低首狠狠抽了一口快要燃到盡頭的香煙,然後將其碾熄在花間的泥土中,漫不經心地偏頭回了一句:“你要謝的話,就去謝謝時裝店的死鬼老板,那衣服可不是我的。”
艾米一噎,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小腰一擰,轉身就走。她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會這麼好聲好氣地跟莫爾這個混蛋說話!
眯縫著細長的小眼睛,那個混蛋盯著艾米“搖曳生姿”的窈窕背影,忽然咧嘴衝她大喊了一句,“嘿,妞,你要是真想謝我的話,幹脆就以身相許吧!”
正忍著隱隱作痛的傷口快速前行的女孩聞聲一個趔趄,羞得通紅了麵頰,回頭惱怒地啐了一口:“做你的春秋大夢!回去就把衣服還給你!”
看著慌不擇路的女孩一瘸一拐地一路小跑著離開,莫爾徹底被愉悅到了,樂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咯。一轉臉就看到下一個傷員,被泰爾西攙扶著從門內慢慢挪出來的艾倫,莫爾愉快地揮手招呼道:“嗨,還沒死啊?”
泰爾西和艾倫:“……”
“啊——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呐!”仰望夜空中高懸的一輪明月,莫爾摸了摸頭上的呆毛,站起身拍拍屁股,逆著寒風拋下無語的兩人一步三晃地溜達回去。
“別理他,那人也就是嘴巴上逞逞威風。”泰爾西扶著半天沒有憋出一句話的艾倫,幹巴巴地安慰道。
艾倫猛然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用不著你幫他說好話!”
泰爾西手上一抖,有種想要將他扔到地上摔死的衝動。
要不是為了他那可憐的老婆和孩子,他真的不想理會這個麻煩不斷,隻會惹禍,不知道體諒他人為何物的男人。
這邊廂的傷員剛剛處理完畢,那邊廂肖恩就攛掇著下麵的人,準備提起武器跟總督的人馬再來幹上一場。
“肖恩!”聞訊而來的瑞克怒氣衝衝地阻止他的行動,“塔西婭還跟達裏爾在屋裏,就算不替他們著想,你就不能為門外這些剛剛才包紮好的兄弟姐妹們考慮考慮?重新挑起戰爭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就不能消停一點,等談判結束後,再討論你那該死的行動?!”
他可以忘記肖恩跟自己妻子之間那些不明不白的過往,也可以試著去諒解他們對自己曾經的背叛,不管心中梗得有多難受,瑞克都不願意在外人麵前讓對方難堪。
不隻是因為這樣的粉飾太平,可以假裝大家的關係還跟以往一樣的和諧,至少是臉麵上,也能好看一些。
也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陪伴著他走過了接近二分之一的生命旅程,甚至就連洛莉,跟自己相處的時間都不如肖恩的漫長。
他曾經是他的同學,他的同事,他的兄弟,他的兄長。
但是過去的傷害,不是說不看就能不看的。它還是在那裏,隱隱作痛,一點也沒有愈合,特別是在肖恩再一次碰到他的底線的時候。
他期待的和平,他渴望回到過去的那種安定生活,也許都會在這一刻,被肖恩魯莽的衝動打破。對於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來說,同伴,到底意味著什麼?
“挑起戰爭的不是我,如果你們一定要去相信那個總督所謂的什麼狗屁協議,我不阻攔,但是,你也別管我要做些什麼,”麵對他的質問,肖恩心頭發涼,臉上的表情也冷了幾分,他寒著臉,將瑞克拽住他衣領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這個世界上,隻有勝者才能製定規則,要我信他,不如讓我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器來得實在。”
“肖恩!”
瑞克溫柔的藍眸升騰起了憤怒的火焰。
“瑞克,”一隻溫暖的大手及時按住了他摸向槍套的手,赫柏對瑞克輕輕搖頭,掌心粗礪的薄繭蓋在他的手背上,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肖恩的想法也不算全錯,我們不了解總督,但是單看之前的情形就知道,他不是個那麼容易低頭認輸的男人。提前做些安排也沒錯,要是等到談判結束之後再考慮這個問題,說不定真的就晚了。”
“不過,在塔西婭那邊還沒有消息之前,我們不能率先挑起戰端,”見瑞克快要出閘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赫柏這才放開他的手,轉頭對定在原地的肖恩道,“跟大家說一下,做好兩手準備,我們也該先進去拜訪拜訪伍德伯裏的頭兒了。”
他的視線從四周的守衛身上緩緩掠過,最後落在總督公寓外的泛著暗光的大門上,語聲含蓄悠長,“好不容易來一趟,咱們總不能讓人家以為,監獄裏麵出來的人都是一些不懂禮貌的匪徒。”
看著瑞克慢慢放下的右手,肖恩的眼神變得愈加的複雜,他的嘴唇闔動了半晌,終是沒有為自己辯駁。
也許,他和瑞克之間隻能這樣了,他早就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