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家別苑的會客廳離開後,該隱直接回去了家中,既然雷蒙說了不需要幫忙,那他自然就不客氣的不聞不問了。
之後的幾天,他便沒怎麼再有機會見到他的導師奧蕾莉亞,想來這段時間裏,這一帶所有幽冥之瞳的執事,無論正式的還是外圍的,都不會空閑吧。
而沒那麼自覺的該隱,相反倒是閑的厲害,哪怕他講起來還是翠瞳級別的高級執事……如今假期還未結束,所以他依然是每天宅在家中,看看書、練練魔法,他看的書很雜,人文、曆史、魔法理論等等都有涉獵,給人的感覺到像個學者,而不像是個殺手……
在他宅在家裏的這段時間裏,除了菲和希格露恩偶爾會過來,和他聊聊天之外,很少會有其他的人過來打擾他。雖然之前因為陰差陽錯的被奧蕾莉亞發現了“驚人”的魔法天賦,家族裏已經隱隱的流露出想要和他修複關係的意願,尤其是最近,當他再度得到奧蘭帝國的星辰級大魔導師的青睞後,家族的這種意願似乎更加強烈了,但似乎一時卻並未能找到破冰的途徑。
當然,由於之前聖城外那片小樹林中發生的事情被幽冥之瞳掩蓋了下來,不曾流傳出去,同行的幾個女孩也以接受心理治療的名義,被施展了無害的精神係暗示魔法,本能的不再願意回憶和講述那晚的遭遇。所以艾利西斯家族並不知道該隱被雷蒙看中的真正原因,隻以為這位年邁的大.法師看中的仍是該隱魔法方麵的天賦。
即便如此,家族對該隱的態度也因此轉變了很多。一個伯爵世家可以不在乎一兩個白銀、黃金級的魔法師,甚至可以隨意輕賤,但倘若該隱真的能在短時間裏就修煉到黑曜,甚至是星辰級,那就算是小國的侯爵家族也不敢輕易怠慢了。
可是雖然家族已經明裏暗裏的多次傳達了修複關係的善意,希望能與該隱更多的交流,但該隱卻始終宅在他的書海房間中,沒有給出過任何的回應。
說到底在像孤狼一樣獨自在黑暗中行走了半生之後,該隱很難對一群沒有任何共同回憶的親人,很快產生親近和認同感。所以這段時間裏除了一日三餐會有仆人專程送到他房間來,不再需要他自己跑去廚房找食吃外,他在家裏的生活和從前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不過,再怎麼低調離群,總有那麼一些家族活動是該隱躲不過去的,就比如——葬禮。
之前的血色誕辰紀事件雖然已經過去了,但災難造成的傷痛卻並不曾這麼快就平息,聖城發布雷諾離公國首都並不遠,事發當晚,有不少首都的貴族子弟都滯留在城中,滿懷期待的等待著第二天盛大的慶典,而後,他們自然是再沒有能回來,隻餘下了葬禮上,一張張微笑著的黑白相片……
這其中,自然也有艾利西斯家族的不少成員。
葬禮其實是很麻煩的一件事,因為貴族都講究排場,各種條條框框的規矩又很多,假如死者生前有信仰的話那就更麻煩了,哪怕隻是一個淺信徒,下葬時也必須要請到對應教會的牧師來為死者超度,將信徒的靈魂接引到神靈的國度,在這個神明真實存在的世界裏,這道繁瑣的流程是信仰的根基,是絕對不容敷衍的……
這次艾利西斯家族去世的十四名成員中,有九位都是豐收女神的信徒,但由於這次聖城遭遇血洗,連教皇陛下都身隕,豐收教會的牧師一時十分稀缺,偏偏這段時間裏葬禮又特別的多,於是結果就是……
該隱隻能默默的跟隨著家族隊列,來到墓地,聽著那位憔悴、疲憊,黑眼圈疊得快有數公分厚的年邁牧師用沙啞的嗓音念誦著禱文,逐一接引著逝去信徒的靈魂,這一念,便是從早到晚,整整一天的時間……
直到夕陽西下,天色昏暗,牧師才終於合上手中那本金色封皮的教典,匆匆趕往下一場葬禮。而牧師走後,逝者的骨灰這才終於得以被埋入早已挖好的墓穴之中。
說起來人類世界這種火葬的習俗,還是從數個世紀之前亡靈天災的爆發開始的,從那以後人們便覺得,與其讓自己的屍骨死後被那些邪惡的亡靈法師玩弄,還不如自己一把火燒了清淨……
骨灰盒被放下,隨後便開始填土,隊列的前排這個時候再一次傳來一陣陣或壓抑或放肆的哭泣聲,用滑落臉頰的淚水和悲傷,與逝者做著最後的告別。
而在隊列的後方,也就是該隱站立的位置,來的人則大多神情淡淡,有的甚至頗為不耐。畢竟這麼大的一個家族,旁係、支係眾多,其中很多人無論血緣還是交際圈都相隔甚遠,無論誰的離去,都不可能讓所有人都為之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