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遇見林雷了吧,就是那個大熱天穿著風衣,為人有點古板的大叔。”徐子將見上官憐隱隱有怒,開口緩和車中的氣氛。
陸明偷偷通過車窗,觀察上官憐的表情。
上官憐冷著臉,眼睛微微轉動,似是察覺了陸明的小動作。
陸明窘然一笑,默默收回視線,雙手放在膝上,揣度上官憐生氣的原因。
“徐管家,我父親和林雷很熟嗎?”上官憐不去理會陸明的尷尬,對徐子將問道。
“豈止是很熟,稱他們是對頭一點都不為過。”徐子將嘿嘿笑道,模樣有點猥瑣,有點曖昧。
“為什麼?”上官憐不解,父親一直說他們倆是好朋友,何來對頭之說?
徐子將瞥了眼拘束在車角的陸明,說了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他們倆年輕的時候可是情敵!”
“情敵?”
上官憐皺眉看著死灰複燃的陸明,其眼中的八卦之色已然熊熊燃起,緩緩問道:“情敵?”
徐子將望著前方不斷後退的道路,陷入了某種追憶,就連那張一直泛著滄桑的臉龐,也在忽閃的路燈下,燦爛起來。
“他們可是為了上官夫人,也就是大小姐您的母親沈冰華,曾經鬧得死去活來呢!”提到沈冰華,徐子將更是露出一抹溫柔,像是在談論自己的孩子般,和藹而又可親。
上官憐聽到這個名字,臉色微黯,側頭望向窗外。
瀑布般的秀發遮住了上官憐的臉龐,讓陸明無法瞧清她的表情。
“她,當時一定很風光吧?”聲音很輕,刻意表現出的漠不關心,恰恰暴露了她對此事的關心程度。
徐子將握著方向盤的手都變得歡快了許多,道:“老爺,不,那個時候是少爺。他在上大學時,迷上了沈冰華小姐,整天黏在人家屁股後麵,沒少糟沈小姐的白眼。
“但少爺不肯放棄,依舊像個狗屁膏藥般跟在後麵。下課了,他總會捧著一杯水,候在教室門口;放學了,他總會出現在沈小姐麵前,邀請她一同吃飯;下雨了,他總會打著傘,守在教學樓下……時間久了,沈小姐不勝其煩,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交往。
“如此一來,一直暗戀沈小姐的同班同學林雷耐不住了。憑什麼你可以厚著臉皮去逼人家答應交往,自己非得暗戀不可?所以,林雷從此就和老爺杠上了。兩人一見麵,不是冷嘲,便是熱諷。沈小姐看兩人鬥嘴,頗以為樂,大學過得倒也愜意無比。
“畢業後,沈小姐理所當然地提出分手。畢竟兩人生活的地方不一樣,一個在千樺,一個在燕京。老爺不顧家裏的反對,執拗地搬到了千樺,沈小姐深受感動,最終嫁給了老爺。老爺欣喜之餘,也將他在千樺的別墅,起名為‘冰華’別墅。”
說完,徐子將深深望了一眼上官憐,道:“小姐,以前老爺不願告訴你別墅的名字,是怕自己因為名字而傷心,所以騙你說別墅沒有名字。眼下,你應該知道,這幢別墅對於老爺有多麼特殊的含義了吧。”
上官憐對母親一直知之甚少,既有上官靖隱瞞的成分,也有自己不敢麵對真相的原因。
此刻,才終於對自己的母親有了更多的了解,眼角那令人心碎的濕潤,被她遮擋在陰影裏。
“謝謝徐管家了,讓我第一次認識了畫像以外的母親。”想起上官靖書房裏的畫像,上官憐的腦海裏,翩然舞起一個身影。
“可是,為何我一直沒有看到上官夫人?”陸明雖在“冰華”別墅住了許久,別說人沒見過,就連“上官夫人”這個稱呼都從未有人提過。
“我的母親,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
上官憐的聲音很平淡,平淡得不正常。
陸明看著上官憐背對自己的身影,蕭索而又落寞,歉然道:“對不起,我……”
安慰的話語隻說到一半,便無法繼續下去了。
上官憐將頭深深埋在懷裏,輕輕聳動的雙肩,讓陸明不知該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