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各自歸家。
車位不足,不能把所有人都送回家去,蕭冉十分客氣地選擇了乘坐公交車回去。身為男士的醫生們很紳士地把座位讓給她,但她倔強地拒絕了。
她一個人往對麵的公車站走去,瘦弱的背影在暮色中更顯蕭瑟,肖燃看著眼前越行越遠如斷線風箏般灑脫離開的身影,眸色沉重了幾分。
轉頭簡單交待幾聲,在文書恒等好友笑眯眯的目光中匆匆邁開腳步,肖燃立刻向蕭冉的方向跑,同時大聲呼喚她的名字——
“冉冉,等等。”
風把他的嗓音送到她的耳中,她循聲扭頭,看到了他高挺峻拔的身影和堅毅如鋼的神色。微微吃驚中,他已跑到她麵前。
展顏一笑,他對她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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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幾分鍾車就到了。
比起日間,夜晚公交車上的乘客少了很多。蕭冉和肖燃上車後找到座位坐下,竟很默契地保持沉默。
這趟車不能直達三醫或者報社,它所停的站離前兩者最近之處是北區中學。說來實在是巧妙,今日他們在北區中學相遇,轉了一大圈,居然又回到北區中學分別。
這當中的緣分深深,可與佛偈中“從哪裏來臨,在哪裏歸去”的道理如出一轍。
公車在夜色中在人海中穿梭往來,蕭冉沉默了十幾分鍾,忽而扭頭跟身旁假寐的肖燃說:“等會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肖燃睜開眼看她,目光如星海:“去哪裏?”
蕭冉的睫毛抖動幾下,因著車的行駛,時而有城市的燈光透過車窗打進來灑落在她的臉頰上,映出一片忽明忽暗:“北區中學。”
毫不猶豫地,肖燃回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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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下車後又是無言地走向北區中學。
這時是晚上九點多,學生們還在上自修,偌大的校園沉浸在安靜的氛圍中,如昏昏入睡的嬰孩。蕭冉領著肖燃往足球場走,肖燃不吭聲地跟著。走到足球場邊緣上的跑道,蕭冉停了下來。
她轉身看肖燃,眼神卻十分渙散,融合在這昏沉的夜幕中,多了幾許哀怨的味道。
“你喜歡踢足球嗎?”
“嗯?”肖燃訝然,垂下頭正視她:“比不上籃球。”
“嗯,原來並不是所有男人都最喜歡足球的。”她低笑:“你喜歡籃球多點,而他,則是喜歡羽毛球。”
肖燃怔忪住,過了幾秒,他悶聲道:“個性使然。”
事實上他已經大概猜出了她口中的“他”是誰,但這並不是讓他覺得鬱悶的理由。他覺得不滿的是,她為什麼要拿他與她回憶中的“他”作比較。
“對呀。”她總算抬眼看他,但隻一閃而過,她就背過身往跑道以上的階梯行進。
他隻好跟著。
她一言不發地走到階梯邊,轉身坐下,麵對足球場像個懵然的孩子般瞪大雙眼。他輕輕歎了口氣,端下身子和她相鄰而坐。
“肖燃,”她說:“你有興趣聽我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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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默契在短短時日裏逐漸養成,無須肖燃允許或者應答,蕭冉已經獲知他的同意悠悠道來。
“念大學時,我有過一個男朋友。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對我更是沒得說。周圍的人都說,蕭冉啊,你是積了幾輩子的福氣才找到連響這樣的人,你要多加珍惜。”
肖燃不語。
蕭冉笑了笑,繼續說:“我大學那時嬰兒肥,臉上肉嘟嘟的,為了瘦下來我就減肥。那時我很變態,竟然要求他陪著我一起減。他一個男孩子,又是校羽毛球隊的人,運動量那麼大,可為了讓我開心滿意什麼都不說就跟著實行一日兩餐。要不是後來球隊的人跟我說,我都不知道他好幾訓練都瀕臨暈倒的狀態。”
“我很壞吧?”蕭冉轉頭對肖燃說,但肖燃看著她的眼光沒有鄙夷隻有疼惜:“嬰兒肥?那你現在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蕭冉愣了愣,回避他的關注,笑:“工作辛苦嘛。”
肖燃再度歎氣。
“他並不是特別喜歡足球,可06年的世界杯,他一邊準備考研一邊陪我,堅持到決賽。那時大三我留在學校純粹是為了玩,但他卻義無反顧地挪用他的學習時間陪我,遇上我喜歡的意大利隊,他更不遺餘力。如果不巧錯過了,他就上網找視頻幫我刻錄成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