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六個全都說,是以對宮相照為準麼?”
沈光華點點頭。
沈微行溫柔道,“他日父親考問功課的時候,便他們六人答錯,你們答對,這樣想著,可開心了?”
沈光華想了想,興奮地嗯了一聲。
離開搖光小築,回首看看,遠遠的,孩子們已經吃完了飯在花海下嬉戲。
丁閑頗有幾分羨慕。
“她們十二了吧?大小姐十二歲的時候都已經懂得給七夫人調養身體了。”
“有母親照拂是會稚氣些。”沈微行低頭,陽光將她的鬢發染成金色。“你不問我,七娘是怎麼回事?”
“想來就是,國師不能把公主怎麼樣,打也打了,傷也傷了,流也流了,七夫人再不願意為你們沈家去跟公主死鬥了,隻想好好守著四個兒女。所以隻好明麵上斥責,暗地裏保護起來。”
“你說話真是大膽之至。”沈微行不以為忤,想了想,又道,“是這麼回事。”
“她有路可退,可憐你卻沒有。”
“小丫頭。”沈微行捏了捏丁閑的臉。
自小舟回紫微閣,一路斜風細細,沈微行站在船頭撐杆,丁閑抱膝坐在船尾。
忽聽有細細的笛聲傳來。
眯眼看處,對麵行來了一隻船,乃是蝶湖之上體形最大的船隻,上麵或站或坐,或躺或臥了七八個人之多。笛聲便是從那船上傳來。
“是八房的人。”沈微行回頭解釋,“吹笛子的大概是恩始弟弟。”
“……我在沈府,還是第一次聽見有樂聲哩。”樂聲甚美,丁閑聽得陶醉。
“八房兩位夫人是歌舞妓出身,所以才教了些這個。不然的話,六藝功課繁重,還要知文擅武,誰有那個閑情逸致吹管弄弦?”
丁閑點頭,“琴棋書畫,本就是閑人的工夫。”
說話間那大船已駛近了麵前。
丁閑不由得看得呆住——兩名女使在船尾掌舵;船中兩位夫人一著碧紗一著紅羅,斜抱著瑤琴,靠著軟墊躺在船中。而四位豐神俊朗的公子分立船頭船尾,眉心點著紅痣,姿容細心修飾得翩翩生采,最為年長的沈恩始在船頭吹笛,次子沈恩再手中持簫而立;兩名年紀幼小的公子穿著一模一樣的雪白錦衣,垂髫跪坐,好似一幅畫般。
兩船對行。
“別業遙遠,他們上了岸還要走不少路。我們讓他們吧。”沈微行撐開竹篙,小船靈巧地橫漂開幾尺。
船上笛聲驟停,“多謝大小姐讓道之德。”沈恩始翩翩然行禮,寬大的衣袖被湖風吹出好看的縐紋。
丁閑愣了好久,才道,“以前見這兩位夫人,隻覺衣裳別致剔透些,原來他們舉家出動,竟是這種風情!”
沈微行淡淡一笑,“便是有別樣風情,才留得人住。”
丁閑頷首。“那位吹笛的少爺模樣如此俊美,長大了必定惹來無數少女懷春。”
“他不小了,今年……也十五了吧。”算算年紀,正是那年紫微夫人昏迷不醒,沈盤受皇命、娶公主,抑鬱不能舒展之時,方才有此外室之情。
“看那裏。”
沈微行忽然指了指蝶湖上的一片蘆葦給丁閑。
“是什麼?”丁閑跪坐起來,手遮涼棚,遠遠望去,但見蘆葦隔住的蝶翼之上,另有一塊小小的環形水域,水域正中,如湖心亭一般,有屋頂依稀。“呀,好妙的地方!”
“過幾日帶你去,那裏就是水榭紅鸞。”
“後三房的夫人們,倒住得近。”
“父親這些年若不閉關之時,常常宿在這裏。再過幾個月,那邊水域會遍生睡蓮,如夢境一般,所以那一片的原名叫水榭紅蓮,後來紅鸞夫人入主,便按她之號改作了‘水榭紅鸞’。”
“好美的名字。”
船兒悠悠劃過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