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那種茫遠毫無邊限的夜,陶妖就站在遼遠的濕地,到處都冒都熱泡。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腳下的淤泥,不知道哪一腳就踩上了生命的邊沿。
李孝政就站在前麵不遠的地方,陶妖不斷的向他揮動手臂,他卻自始至終站在那裏毫無表情,他的腳下沒有遊泥,陶妖潛意識裏很清楚,那裏就是沒有陷進的彼岸,她好想李孝政能夠來接她,可是卻發不出聲音,他站在那裏冷冷的,整個濕地襯得他的衣服顯得很黑,那種在喪禮上才能見到的黑與白強烈反差時才會有的黑之極的效果。
陶妖絕望的看著李孝政,哪怕他隻是衝著自己說:“別怕,寶貝!”她都能把失散的信心聚集起來,戰勝麵前冒著熱泡的淤泥。可他沒有,昏暗的天空像他衣服的顏色一樣重重的壓下來,陶妖看著遠處的李孝政,拚盡全身力氣叫出兩個字:“孝政……。”
“陶妖,陶妖……”痛楚的心聽到這樣的叫喚卻不肯醒來。
薑田叫了幾次都沒反應,隻好抱起陶妖搖晃起來。
很亮很熾眼的白光,陶妖迎著那一道白光看清黑色的頭發,像李教政一樣健康而黑澤的頭發。是他來了嗎?意識裏閃過這樣的想法,又眼迷茫的看清了現實中的客廳。意識回到現實中。現實中有一雙充滿關切的眼睛。
“謝謝你,我……隻是做了一個惡夢!”一人惡夢而已,夢醒了,要麵對的卻是比夢殘酷得多的現實。強擠出一絲笑容給薑田,這樣的時候碰到這樣的一樣人,是自己的幸運不是嗎?
清晨的陽光灑進大廳的一角,一絲一絲的金光好漂亮。薑田剛剛拉開客廳裏的落地窗就聽到了陶妖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痛苦在夢裏也會糾纏她。薑田的心五味混雜。伸手把陶妖側一點,讓她的視線迎上對麵的陽光。女子就自己站起來了,走到了窗前,站進了陽光裏。一扇窗,一個人,它將裝飾誰的夢。
薑田起身站到陶妖的傍邊,她身上有痛苦的味道,它是苦苦的,在陽光裏蒸發,傳到薑田的嘴唇上,薑田半轉身看陶妖緊緊抿起的嘴唇,微笑道:“你再咬,可憐的嘴就要分成三瓣了,知道什麼的嘴是三瓣的嗎?”薑田說著兩隻手在耳兩側樹起,左右晃晃擺了個小白兔晃耳朵的動作。陶妖笑了,僅管那笑城帶著抹之不去的悲傷。
“謝謝你!”陶妖站在陽光裏,黑色的頭發散著金光,麵色有些蒼白,哭過的眼睛有點輕微的腫,讓整張了有了點浮腫的效果,說話時臉上帶著誠摯的笑容,透出裏麵很白的虎牙,很自然的姿態卻嬌氣十足,如果這會樓下有人經過,肯定會以為這窗前站著的是一對小夫妻。這樣的早晨這樣的和諧一幕。
樓下的草地上,不知道是哪家的小白狗和主人走散,搖著尾巴在草叢間亂竄,跳著輕叫著,薑田的餘光裏,陶妖臉相對輕快,帶著輕輕的笑容,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麼傷感。
“想下去玩玩嗎?”薑田眼神定在小狗身上輕輕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