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一輪玉盤掛在天上,又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元宵之夜……
街上燈火通明,處處流光溢彩,各色花燈透出融融的黃光,映著一張張容貌各異的臉,如走馬燈一般一晃而過,宛如幻境。
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身穿紅綠襖子,閃亮簇新的錦緞衣裳和當下的花燈相互輝映,端的是應景兒,更有脖子上掛著的明晃晃的金鎖,襯著她圓胖的小臉。她手拿一串糖葫蘆,趴在一個婆子背上,一邊吃著冰糖葫蘆,一邊骨碌著黑眼珠子看著街道兩旁的花燈。
“這冰糖葫蘆怎麼這般的甜?”小女孩滿不高興地撅著嘴嘟噥著,完全不顧嘴角邊上沾著的紅色糖汁。
婆子想扭過頭來,勸道,“三小姐,你不喜歡吃甜的,隻顧著這冰糖葫蘆好看,就張口要買了來,現在又覺得它甜了,這不是白白糟蹋了。”
“不就是一個冰糖葫蘆,又花不了多少錢,糟蹋了就糟蹋了。”小女孩很是不悅,賭氣般伸出手,就要把剛吃了一個山楂的冰糖葫蘆扔掉。
婆子急聲攔下,“哎呀,我的小祖宗,這可是花了好幾個錢買來的!你要是吃膩了,不如賞給老婆子我吃兩口,也讓我嚐嚐這甜味兒?”
小女孩很快變了張笑臉,嘻嘻笑著,“給你就是!”
婆子接過冰糖葫蘆,咬了一口,一邊吃一邊歎息,連背上的三小姐打了一個哈欠,她都沒有聽到。
小女孩覺得有些困了,也無心再看燈,便趴在婆子背上眯眯眼,由著人帶著閑逛,不知過了幾條街,就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是在一個寺廟外麵的樹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努力睜大眼睛四處尋找,可是哪裏還有婆子的身影?她以為婆子是去寺廟拜佛或者小解去了,想進去尋,又恐婆子出來找不見她,隻好待在原地等。
過了一兩個時辰,都沒見婆子的影子,她禁不住坐在樹下哭了起來。唯有頭頂的明月,是來時的那輪明月,此時顯得愈發地亮了,白花花的月光瀉下來,映襯著她的眼淚晶瑩剔透。
她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哪裏經曆過這些。見天越來越黑了,她含著淚張望著又找不到回家的路,隻能在胡同裏亂闖,抓住了人問,得到的隻是搖頭,她走投無路,急得哇哇大哭。
“小妹妹……不要怕哦,哥哥帶你回家……要乖乖的,不要怕哦。”一個聲音在寂寞而空曠的胡同裏,更顯清晰……
宋珍芝努力回想這個聲音的來源,想看清楚那人的臉,可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腦海裏回蕩的隻有那個沙啞的聲音,一下子讓她從夢中驚醒。
原來是她做噩夢了,讓她感覺奇怪的是,她連著好幾天中午午休的時候,都夢到了這個夢,那是在古代啊。
作為一名化學工程師,宋珍芝從靠椅上清醒過來,第一反應是她網絡小說看多了。沒有多想,起身到實驗室看看,吩咐助手看看玻璃燒瓶裏的溶液,萃取完了沒有。
話還沒說完,隻聽“轟隆”一聲爆炸聲從遙遠處傳來,她便失去了知覺。
化工廠發生了爆炸,她成了悲劇的炮灰……
宋珍芝眼皮子很沉,想抬也抬不起來,忽覺滿屋子都是一股苦藥味兒,聞著讓人嘴角邊泛著苦味,比實驗室裏的臭氣還難聞。
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木床,發黃的粗布蚊帳,一個破櫃子,上麵擺著一個針線簍子,簍子裏有些碎布,房裏連凳子都沒有一張,再沒有其他的家具,黑一塊白一塊快掉渣的土牆,有一道陽光從頭頂照進來,明晃晃的刺眼。
宋珍芝有些不適應,微微閉了閉眼睛,目光再次的聚焦看向屋頂,屋瓦爛了,留了個大窟窿。
宋珍芝糊塗了,她這是在哪裏啊?
窗外有腳步聲傳來,一個和藹的聲音驚喜地叫道,“小蓮,你醒了?”
說話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婆子,滿頭華發,頭發很整齊地挽在腦後,盤了個圓髻,插了根木簪子。一身青色土布衣衫,下麵一條同色長裙,全身上下,沒有半點銀飾,看的出來日子過得很清苦。
“阿彌陀佛……多謝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多謝菩薩顯靈,小蓮病了三天三夜了,總算醒過來了。”老人抱著小蓮口裏念念叨叨地,小蓮發燒三天了,找了郎中看,郎中說熬不過第三天,就是神仙也沒用了,丟下一個藥方子抓了幾副藥就走了,今天剛好是第三天。
老人喜極而泣,一低頭見小蓮正睜著大眼睛看著她,用手背抹了眼角的淚花,笑著道,“嬤嬤真是老了,沒記性了,光顧著哭了,還忘了鍋裏熬著藥,小蓮也該餓了,我這就給你做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