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雙惠心疼地看著兒子臉上大大的紅色手印,眼看著臉上一塊巴掌大的地方慢慢腫了起來,再也忍不住。
直接將兒子往旁邊一拉一拽。
她目光凜然地直視夏東河。
“老夏,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這一輩子我就做過一次驚世駭俗的事情。那就是當年跟婆婆吵了一架,帶著你拉著孩子出來生活。可如果再這樣下去,就按照他們的想法,離婚吧!”
什麼?
什麼?
一群人紛紛愣怔在原地,眼神不由自主地朝謝雙惠看過去。
夏末景甚至直接掏掏耳朵,再擰巴自己一下,轉頭看向同樣呆愣在原地的夏末影。
“媽剛剛說什麼?”
夏末影瞥了弟弟一眼,麵無表情地直接伸手捂住對方的嘴巴,目光沉沉地看向父親。
這是他們家鬧得最大的一次。
也是父親最為難的一次,她無法妥協,無法讓步。
甚至在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後,根本沒辦法再繼續裝作無所謂和視而不見。
“雙惠,沒……沒到這程度吧?”
腦海中的憤怒慢慢消散,理智回籠,夏東河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唇瓣,手指慢慢的將那張報紙緊緊地握成一團。
謝雙惠冷笑一聲。
“沒到這種程度?你看看那報紙上寫的是什麼?他們怎麼有臉做這樣的事情?就因為小影是你的女兒,就必須為他們的魯莽和莽撞買單嗎?憑什麼?”
氣勢亦節節攀升,謝雙惠紅著眼眶看向夏東河,下巴高高地抬起。
“為了那群人,你打了孩子,罵了小影,我都可以忍受,畢竟他們還認你這個父親,他們寧願委屈自己。可你做了什麼?做父親的責任你盡到了嗎?你在這種時候,甚至還在為你那些家人們辯護,而我們呢?”
她將胸口拍的“砰砰”作響,疾言厲色地怒罵著。
夏末影垂下眸子,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麵上卻沒任何表情。
之前自己的憤怒,在此時的他們麵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最生氣的,應該是母親吧?而這其中最難過的,應該是父親!而最最委屈的,莫過於給自己打抱不平的夏末景了!
“媽,現在說這些沒用。主要是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夏末影歎息一聲,看著怒發衝冠的母親,輕輕地拽拽她的衣服袖子,開口。
謝雙惠卻冷笑一聲,伸手直接拂開夏末影的胳膊,目光依舊定定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兩個人結婚這麼多年,沒有誰比自己更明白夏東河的愚孝心理。
如果當初不是自己逼著他離開,再加上小影受到的傷害太重,他到如今甚至還在那個村子裏麵給那些心安理得的人當牛做馬。
“夏東河,你今天給我一個答案把!”
她一直不想講事情鬧得這麼僵硬,可眼看著這個家已經搖搖欲墜了,她也不介意在上麵加上一根柴禾。
或許會後才能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或許會成為頂起整間房屋的房梁。
“媽……”
夏末景也有些難受,臉上火辣辣的疼,可卻沒有自己的心疼。
其實這不能算父親的錯。都是他們……
如果不是他們……
此時的他相當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考上那麼高的分數。如果沒有那個高考名單,也不會將光榮榜寄到老家去,也不會被他們知道,更不會出現後續的事情。
“可是……可是他們是我……”
夏東河渾濁的眼中似乎泛著水光,聲音幹啞地開口。
謝雙惠狠狠地閉了閉眼睛,疲憊地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心中狠狠一歎。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這個男人的性子,再過一百年都不會改變。
夏末影站在謝雙惠伸手良久,這才抿唇說道。
“爸,我能明白您對他們的感情。如果是我,不管你們做了什麼,我也會拚死維護你們。可這次的事件,並不是我想要妥協就能夠平息的。我的委屈不算什麼,公司的利益大於一切。或許,會訴諸法律,這是誹謗。”
夏末景眼睛一亮,差點要為夏末影點讚了。
對於夏東河他們這些沒文化的老百姓來說,訴諸法律的意思就是,違法了,那是必須要進監獄的。
果不其然,夏東河的臉色直接白了起來。
“不,小影,你不能這麼做。這不是他們說的,他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小影,你不要……”
粗糙的大手緊緊地握著夏末影的胳膊,眼中滿是哀求。
夏末影苦笑一聲,如今的她總算明白了葉清跟她說的話,對於親情而言,這是兩難。
可,就算難,就算頭破血流,她也要堅持。